看得心发悚的乐易试着起身了几次,可终究是没撑起来,幸好几个有点魂头在的宫人连忙上前搭手,这才把他老给扶起身。
“这......谁......谁狗胆包天地把这晦气东西放公主寝殿前?”
惊骇转怒意,那先前缺失的力气顿时又涌了回来,一向和颜悦色的乐易此时没控制好情绪,一脚便把着装着冥物的木匣子踹下阶梯下。
可那落满地的“金银珠宝”,此刻更显得扎人。
正在眉睫间,那“遇鬼”小太监发了疯似的逃回锦乐宫,没缘由地朝人多处钻。只是脚下不留神,冲上前的小太监就踩上那满地散落的冥物,那夹着的猫胆顿时就被刺破了,哀嚎连天地在这殿台前疯叫起来。
“鬼......鬼......别害我,别害我!”
本来眼前就够晦气了,如今这小太监肆无忌惮地疯嚷起来,这锦乐宫的局势更加混乱。
“混账东西!公主寝殿前你疯叫疯嚷什么?还不给我住口!”
可那胆破的小太监哪里还把乐易的话听得进去,一口地胡言乱语。
“星辰殿的,是宸妃娘娘,是娘娘回来了......她想公主殿下了.......别抓我,小的不想死......”
比起眼前这冥物,这疯言疯语小太监口中的“宸妃娘娘”,更是让人胆寒的禁忌!只是乐易正想赏这滋事的小太监一巴掌,好让他清醒清醒,不想去瞧见那小太监裤裆间湿了一大片。
这一幕,无疑是在众人紧绷的神经中产生更大的恫吓!
他是昨晚值夜的小太监,口中直呼着见鬼,而此时这公主寝殿前出现这一匣子冥物,说明了什么?有点想象力的人,都能从眼下气氛中理出些端倪来。
民间有不少这样的鬼怪传说,阴间父母难舍阳间儿女,常在儿女危难时,甘冒魂飞魄散之险现身阳间相助。如今公主婚事待定,值夜小太监无意间撞上“宸妃娘娘”的冤魂出没,那这一木匣子的“金银珠宝”含义就深了。
女子出嫁,做母亲的要为女儿准备什么?自然是嫁妆!而眼前这一木匣子锡纸做的“金银珠宝”,不就是正是那已故宸妃娘娘对女儿的祝愿吗?
鬼母送嫁妆,想想这事都觉得鸡皮疙瘩直掉!
至此,以这“鬼母送嫁妆”为契机,这宫中又掀起了新一轮狂狼来!赵昚虽极力压制此事,可众口铄金人言难止;朝中不少大臣听闻此事后表面上觉着过于荒诞,但隐隐感觉到解忧公主和大金五皇子的婚事定下来之日不远了。
这暗涌形势,无疑是把解忧朝绝路上逼!而这曾经以任性骄纵著称的解忧公主,却在这节骨眼上不争不闹,静静地等待着赵昚给出最后的结论。
荣王府,千华阁。
坐在秋千上,解忧小脑袋斜靠在绳索边,目光痴痴地把看着手中之物。
那朵用锡纸扎成的珠花,便是那日清晨出现在她寝殿外的木匣子内装载之物,听闻“鬼母送嫁妆”一事后,她偷偷留下了一朵;不管其他人是怎么评判这件事的真假,可于小小的解忧来说,她是深信不疑的。
解忧心中那多年的缺憾,在手中这朵泛着诡异色泽的“珠花”中,小小地圆满了一把。至少解忧现在固执地认为着,她还有“人”记挂着,在这孤立无助的时刻。
想着她那可怜的母妃,解忧那圆圆的眼中无声泛起水汪汪一片。
“赶紧扔了!!”
正看得出神时,突然一只素手以极快的速度从解忧眼前闪过,那朵锡纸做的“珠花”就被生生夺了去。
而解忧当时的感觉,就像是谁那利刀子在她的心上狠划了一刀!不由分说地,解忧像发怒的小狗般跳下秋千,上前和来人争夺。
“还给我!”
此时高抬手紧握那朵肮脏珠花的金玉,怒颜间那双紧瞧着解忧的眸子,也是红了一圈又一圈。
“听玉姨的话,这种晦气东西不能留在身边,会招来厄运的!”
“不,这是母妃给我的,不是什么晦气东西。还给我玉姨!!”
小布点的解忧心一慌,一边拽着金玉的衣袖试图勾抢,一边泪如雨下地哭求着;而金玉那张樱色的唇在玉齿紧咬下,隐隐见得血丝,汹涌泛滥的泪水一遍又一遍地克制在眼眶中打转,金玉还是抖着严声不妥协。
“不是,不是!!!.......没有哪个母亲,会送女儿这样骇人的东西,不是!”
“玉娘!”
赶上前的朱昔时,心急如焚地唤了一声金玉,然后当机立断地把解忧抱在怀里,将这扭缠在一处的一大一小生生分开、
“阿衡只是个孩子,有些事她承受不住!你要三思!!”
朱昔时趁势急补充上一句,如今她们母女俩都处于冲动状态,要是一时不慎走漏了什么,不禁让局势更加恶化,还会害了这个无辜的孩子。
金玉如受重创般顿时软坐在地,头无力一垂,眼中隐忍的豆大泪如断线之珠掉落在地上;一点,两点,三点.......无声在这灰白的地上浸出朵朵落梅。
“玉姨,阿衡求你了,那是我母妃送给我的嫁妆,不能丢......”
解忧此刻哭求着却少了闹味,大概是把这个默默哭泣中的女子放在心中,她不想和金玉闹僵关系。
有种喜欢,是出自本能的。而这份不能言说,痛得金玉那头埋得更低,眼泪更急。
“这不是什么嫁妆,哪个长舌头的杀千刀在你面前乱嚼舌根?!”
朱昔时也是憋急了,一口怒火难忍地喝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