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礼吧!”
以为会有暴风雨席卷过境,可此时赵昚的一句轻描淡写的免礼,又使得这朝阳殿内的气氛渐渐恢复了平和。
谢恩起身后的宫逸涵,朗朗清颜间一丝不苟,依然保持着不输于人地镇定从容。瞧着这殿中央单手背负的宫逸涵,赵昚眼中颇有几分赞许:这宫商一族的掌家果真乃人中俊杰。
修长手指似有节奏地敲击在案几边上,赵昚对着从容不迫的宫逸涵越看越满意,嘴角边淡笑清扬,赵昚开门见山地询问到宫逸涵。
“逸涵,你不会也是来为朱昔时求情的吧?”
聪明人间较量地是谁的睿智更胜一筹,赵昚原以为对宫逸涵的心思已了如指掌,不过接下来宫逸涵的回答也是出人意料。
“皇上只猜对了一半。”
“噢,只有一半?!那另外一半是?”威目眯成缝,疑问绵长。
“草民今日进宫,最主要目的是想和皇上谈一宗买卖。”
赵昚没看错人,宫逸涵果然是个有趣的人。眼眸一亮,赵昚笑意朗朗地问到。
“谈买卖?先还以为你是为了朱昔时的事情,来求朕网开一面,不想你竟是来找朕谈生意的,有趣,有趣。”
“皇上谬赞了,草民不过是直话直说罢了,想来皇上也不喜多绕弯子的人。就刚才皇上的话,草民细品之下倒是颇有微词,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给了宫逸涵充足的自由,赵昚倒要看看他能辩出个怎样的精彩来。
“那草民就僭越了。皇上,虽草民乃一介商贾,可祖辈们代代相传的一句谨言,草民时时刻刻都铭记在心:天下间没有谈不成的生意,也没有卖不出的人情。求,不仅辱没了人该有的骨气和尊严,也提前定下了自己必败的凄惨结局,所以宫家一直有条不成文的规矩。宁可站着死,也绝不跪着活。”
“好一个半点不求人的傲骨气!你祖辈教你的至理名言在朕看来,瑕疵还不小,他们似乎忘了告诉你什么叫审时度势。量力而为!”
半威半慑的话让宫逸涵星眸一亮,冷脸间显出了些柔和之色。
“草民那点心思,怎么可能瞒得过皇上?皇上心里自然清楚草民想从您手中要些什么,而作为交易买卖,草民也一定给皇上一个满意的开价。”
“哈哈哈哈哈~~”
一阵爽朗的笑声回荡在朝阳殿里里外外。但凡有点头脑在的人都听得出,赵昚这一声笑声暗藏玄机。
“逸涵,看来你今天真有大把握在朕这里,把这桩买卖给做成。朕倒要看看你能够拿出多少诚意来。”
相持之下,宫逸涵唇起轻笑静静地看着座上的赵昚,他的冷静无形间彰显着睿智之光,而气度间全然不输对方分毫。
“既然皇上有兴趣和草民谈买卖,那草民斗胆请求皇上,能否借一步清净地说话?”
“好,朕如你所愿。”
对于此时宫逸涵的顾忌。赵昚也是大度地作出了让步,侧过头吩咐道身边的姜德。
“都退出去吧,没有朕的允许,不许踏入朝阳殿半步。”
在秘密面前谁都会有好奇心,可此时的姜德更加明白自己的身份,一个奴才要有审时度势的眼力价在。
规规矩矩地应了一声,姜德便领着一众宫女太监退出了朝阳殿,还了赵昚和宫逸涵一方清净。
“朕已经如你所愿,不知现下可否继续先前有趣的谈话?”
“当然,草民谢过皇上恩德。”
“好。言归正传。你想从朕这里要的,不过是为那朱昔时和亲大金求一个转圜,先不论你手中的筹码是什么,要知道如今朕的旨意已昭告天下。要想朕失信于天下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草民知道,也绝不会让皇上失信于天下,有损天子威严。”
真有如此大的自信?赵昚此时保留了心中的质疑,一面猜测着宫逸涵手中究竟有什么谈条件的筹码,一面将话题继续延续下去。
“不过朕也想先问一问,你和朱昔时究竟是什么关系。值得你这样尽心尽力地挺身维护?”
“她是草民今生最在意的人,她的好坏决定了草民的好坏。”
宫逸涵在赵昚面前也没有多加避讳,打开天窗说亮话,直言心中所感。而得知宫逸涵真实心境的赵昚,唇间的笑意不由地又浓烈了些,心中直感慨道,世间又多了一个为情所困的痴情男儿。
“想不到你倒是个痴情种,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你手中捏着些什么,朕现下的确猜不透;不过朕明白着,朱昔时代替解忧和亲大金,似乎是当下最合适,也是最圆满的解决方法,你凭什么觉得朕会回心转意,干冒天下之大不韪收回成命?”
“皇上,人在面对困难时,往往更倾向于更有利于自己利益的选择,并且所处的角度不同,那选择也是有千万。如今在皇上看来,小时远嫁大金是最合适最圆满的解决方法,可在草民看来,这却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故草民带着更有利于大局的方法,来寻求皇上的同意。”
“噢,什么是更有利于大局的方法?!朕愿闻其详。”
宫逸涵的话的确有几分道理在里面。同一件事情,解决的方法如他所言有千万之多,有捷径自然有弯路,同样有利益就有弊端;而人往往在选择间不自觉地倾向于得失,进而选择受益最大化的解决方法,从而让整个局势朝着更有利于自己的方向发展。
而宫逸涵手中的筹码,究竟能让赵昚心动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