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退了随身伺候的小厮,刚从“妙音坊”归来的安乐侯楚沣,执着大巴掌连连打了几个大哈欠。
困倦的泪花在眼眶中翻涌着,楚沣顺着扬起头朝金露殿方向张望了一眼,赵真元的寝殿中依旧灯火通明着,几分眉头不觉得涌上楚沣额间。
还有比他乐此不疲的人,一声略重的叹息过后,楚沣加快了些脚步朝金露殿走去。
“你们家王爷呢?”
在金露殿内转悠了一圈没见赵真元的踪影,楚沣侧头问上在今夜在金露殿中当值的下人。
“回小侯爷话,王爷没说,好像是朝玉池方向去了。”
玉池?深更半夜的跑那地方去干什么,楚沣苦痛不堪地揉揉眉心,估计不见着他这不省心的三哥,他今夜也别想安寝了。
“叫个机灵的,同本侯去玉池瞧瞧你家王爷。”
“是,小侯爷。”
这当值的小厮回答地干脆利落,有一瞬间错觉,楚沣还以为是在自己的侯爷府中。如今自己越俎代庖坐镇荣王府,心烦时楚沣也没少骂自己是只多事儿的鸟,瞎操心些啥?
可抱怨归抱怨,他还不是乖乖地帮衬着赵真元撂下的这堆烂摊子。
“对了,顺道吩咐小膳房的人,烫壶好酒备两个下酒菜送到玉池园来。”
这决定是倒不是一时兴起,楚沣既然这样说了,自然有他的道理所在。
...
苍穹为夜色所染,通往玉池的路幽暗地有些骇人。领路掌灯的小厮在前,楚沣在后,一路上静悄悄地没半句交流。
楚沣抬起头,一轮圆月高高地悬在中天中,只是有云雾在旁陪衬着,望着总是朦朦胧胧的。冰凉的夜风袭来,催得人不禁发抖,楚沣不由地将领口收紧了些。
进了玉池,本以为要费劲寻上一番赵真元。没想到他就静坐在对面不远处的玉池台阶边,埋头盯着那碧蓝的池水呆呆地出神。
“把灯笼给我,你先下去吧。”
拿过领路小厮手中的灯笼,楚沣吩咐了一声。便缓着步子朝玉池边的赵真元走去。
灯笼那一小团光明,一点点剖开笼罩在赵真元身上的昏暗,让来人更清楚地看清他落魄的模样。发未束,一头墨发散乱地披在肩后,额间刘海早已被肆虐的夜风吹乱。正好掩住了他此时的容颜;颓然地坐在玉池边,夜色的笼罩下将他的身姿无形老化去,背脊佝偻地像座小丘;左手间的锦袖浸在玉池水中,随着池水起起伏伏,秋水凉心可赵真元似乎并不在意,只是困在自己小小的世界里,无法挣脱。
印象中那个意气风发,风姿卓越的赵真元,突然间在楚沣心中完全颠覆了,同时一阵悲悯莫缘由地浮上心间。
好好的一个男儿就这么给败了。叫人看着怎么不心疼?
情字,伤人不浅。
“三哥,你还要消沉到几时?”
小心将手中的灯笼斜插在假山石缝中,楚沣迎着阵阵起寒的夜风,同赵真元一同看向这平静的玉池水。这一池玉池水还是如同往昔般碧蓝见底,可此时静看着它清澈的人,心也能同这池水般通透?
俨然,这池水净不了他的心,再怎么沉淀也是枉然。
“不是我戳你心窝子,我要是小时姐姐。也不会选你的。你这脾气,你这气量,根本没法和二哥比。”
楚沣在激赵真元同时,也在密切注意他的反应。虽然他还是不肯和自己搭话,可楚沣看得真真切切:赵真元此时浸在玉池水的手,动了。
在赵真元背后,楚沣也是缓缓地放下身坐在玉阶间,顺手捡起一颗小石子扔入了玉池中;清脆一声“扑通”后,那碧蓝的池面上荡漾起圈圈涟漪。
“三哥。小时姐姐和二哥的婚事是板上定钉的事,你闹也闹过了,争也争过了,求不得的,为何不能爽快地放手?苦了自己不说,也搅得别人心里不安,何苦来哉?”
“放,你教教我,怎么放?”
突然间,赵真元口中溢出一句,幽幽地,哑哑地,催动旁人的心不断捣鼓着。
“你问我怎么放?三哥,你不是放不了,而是输不起。”
一改往昔吊儿郎当,楚沣脸色间多了几分严肃,不留情面地继续说到。
“我们都是从小玩到大的兄弟,你和二哥之间的比争难道做弟弟的看不出来?且不说感情的事儿,就是兄弟间的嬉闹有时你也太过较真,处处想压制着二哥的风头;可是你越是想压制他,就越显得自己气量狭隘,气势上就落了下风。况且,感情这事情不是靠巧取豪夺的,你付出了多少,二哥付出了多少,小时姐姐不是傻子,她心里有杆秤,自己会掂量。”
“我不该争吗?她心里明明有我,却要这样的作践我;更可笑地是,她朱昔时当初口口声声说着喜欢我,到头来被宫逸涵一搅,竟变成了她的玩笑话!而我却傻傻地当真了!!”
赵真元心中酝酿多时的怒怨,像沉睡的火山顷刻爆发出来,直直朝身后的楚沣咆哮而去。
可在楚沣看来,赵真元此时的怒,却是他的软弱曝露。
“你还不明白吗,三哥?你这种感情态度早早就定下了败局。我不知道你和小时姐姐有过怎么样的一段过往,可听了你先前的话以后,我觉得你太过自负。男女感情也需要戒骄戒躁,不能一味地等着别人掏心为你付出;平心而论,你为小时姐姐付出了多少,二哥为她付出了多少,对比一下就是知道结果了。你太把小时姐姐对你曾经的爱慕当做资本了,这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