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头看着那灰蒙蒙的天空,朱昔时突然觉得它就像自己的心,莫名地就忘了晴朗是什么模样,换上连绵无尽的阴霾。
这两天她如害了瘟般,连和赵小八斗嘴的力气都丧失。取而代之的后遗症,她老是要走神,老是要发呆,更可怕的是还会叹气了。
朱昔时也不知道自己在唉声叹气些什么。这能怪谁?只怪自己身为女子,太容易多愁善感了。
“姑娘拿好了,你的银票。”
细细兑过秤的钱庄老板,将朱昔时寄存来的银子换成了银票,递给了在木台上发呆的她。
“姑娘?”
似乎眼前的朱昔时出神太厉害了,老板不由地将声线再次提高了些,提醒到过于投入的朱昔时。
“噢......”
眼神迷离的抬起头望上老板,朱昔时这幅呆愣状显然还没清醒过来,老板不由将手拢在唇边轻声咳嗽了两声,把银票又递近了些。
“你的银票兑换好,姑娘好生收着。”
看了跟前的银票两眼,朱昔时这时才惊然醒转过来,支着榔头般的拳头在脑瓜上一敲,不好意思地回上询问了几遍的老板。
“对不起掌柜的,想事情太入神了。”
“没事。姑娘看看数目什么的可对?”
接过银票大略地扫了一眼,朱昔时就径直塞进了怀里,淡淡地笑说到。
“没什么好过目的,开门做生意都讲究个信誉。若是信不过掌柜你这钱庄,我也不会来这存银子了。”
“看不出姑娘倒是个豪爽之人。”
老板清了清算盘上的算珠,脸上露出了赞许的笑容,心广体胖形容眼前这女子再合适不过了。
赵小八还上的二百两银子此刻如数上存了,这钱庄也没什么好再呆的理由,朱昔时也起了去意。
“那就不打扰掌柜了,祝你生意兴隆。告辞。”
以礼代礼,掌柜也会是个颇通人情世故的人,连忙从银台出来恭送上朱昔时。
“姑娘走好。哟,怎么突然下起雨来了?”
顺着老板的惊讶,朱昔时回转头便瞧见钱庄外的大街上,已经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脸上也是转而浮上一抹忧色。
“这天也说变就变。”同样打量着大街的老板,转过头来又看了朱昔时一眼,关心地问了一句:“姑娘你没带伞,如何回去?”
只是一场有点措手不及的小雨,朱昔时瞧了瞧大街慌忙避雨的人,脸上有了淡若之色。
“这点小雨不算什么。脚步快些,很快就到家。”
“细雨伤身啊......”
还没等钱庄老板出言挽留,朱昔时就鼓起勇气,朝大街上那纷纷扬扬的细雨中走去。
看着朱昔时行色匆匆的身影,老板看了眼不远处的一把油伞,立在门口微微地摇摇头;还说借伞给她,这姑娘还真是个急性子。
双手置于头顶,朱昔时低着头快速穿梭在大街上,不想一辆拉着柴火的板车从对面慌忙驶来;一时间避之不及,朱昔时就被擦肩而过的板车掀倒泥泞中。
顿时大街上响起了一阵不大不小的哄笑声,坐在湿地上的朱昔时一肚子鬼火;不想一个穿着蓑衣的老者连忙上前扶住她,关切地问到。
“大姑娘,你没摔着吧?真是不好意思,老头我怕柴火淋湿了,走得急了些。”
一见是个歉意深深的白发老翁,朱昔时自然是打消了计较之心,甩了甩隐隐作痛的手心,还是露出了一个理解的笑容。
“大爷没事,不过是跌了一跤,没什么大碍的。”
“瞧,你这裙子都弄脏了......”
埋头看了看自己满是泥垢的裙子,朱昔时只是随手拍了拍,提醒到老头。
“大爷我真没事,你赶紧把柴火运回去吧,湿了可就卖不上好价钱了。来。”
顺手就帮老头再次担起板车架,朱昔时掂量了下这车柴火,少说也有个两、三百斤重。一个老人家这样的天气还要送柴火,也甚是遭罪,何必为难个可怜人呢?
“谢谢,谢谢大姑娘体谅。”
“老人家别谢了,赶紧走吧。”
朱昔时这个苦主,在软语温言中送走了送柴的老头,淋着细细小雨走到一旁的屋檐边。
擦了擦满是雨水的脸,疼痛不散的手掌心又重新引起了注意。朱昔时蹙眉仔细一瞧,满是泥污的手竟然蹭掉了块皮肉,不由地叹了口气。
最近还真是祸事连连!胳膊被赵小八玩脱臼了不说,这会又跟个不懂事的孩子般把手掌又弄破了,真是倒霉到家了。
仰起头,又看了看天空中下得洋洋洒洒的细雨,一股寒意顿时染遍了朱昔时的全身。狼狈的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屋檐边,没人在意她是否安好。
就着这沁人的寒意,朱昔时脸上露出了无奈的苦笑,好人这年头不怎么好做。
“你怎么弄成这德行?”
正在纠结于心中的郁闷,一声幽幽地探问声在耳边响起,顿时震动了噤若寒蝉的朱昔时。抬起头便瞧见不远处的赵小八,淡笑在唇地问上自己。
在砂糖般细雨中,赵小八撑着一把青色的油伞,信步朝她走来。阵阵带寒的秋风撩起了他的衣袍,却不见他脸上有任何畏惧,身姿飒飒飘逸若仙,仿佛是从一副水墨画中走出来的仙人,让朱昔时顿时看呆了。
他每一步的靠近,是朱昔时心中掀起的一浪心潮澎湃。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刻神采飞扬的赵小八,好像那些华丽的辞藻,也堆砌不出他风姿万分之一。
只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