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杏圆的眼睛死死锁在完颜耀阳上,朱昔时无心诉苦,只是语气僵硬地对顾妙晴说到。
“妙妙,帮我!”
俏丽的脸上先是一怔,然后顾妙晴猛地意识到朱昔时话中所指为何,点头如捣蒜地上前再次为朱昔时除去身上绑着的雷管。
在看过朱昔时腰身,手腕间绑缚着的雷管,顾妙晴也是全身冷汗涔涔,一边克制着心中不安的起伏,一边仔细地为朱昔时拆去着些要命的雷管。
一根,二根,三根......十九根,二十根,看着地上被拆卸下来的雷管越积越多,场上其他人也是看得眼跳心惊。这些暗藏在朱昔时身上的雷管一旦被触发,别说当时是顾妙晴跑不掉,很可能连几丈开外的赵真元宫逸涵两兄弟也不能幸免于难!
后怕之中滋生愤恨,盛子骏暴跳如雷地凑上去,一脚一个狠地将地上散落的雷管踢下山崖,嘴里同时心怒难平地骂到。
“金狗,你心思真够歹毒的!想把这天都炸出个窟窿来?”
面对盛子骏的怒骂,本是极好笑的段子却没人笑得出口,一个比一个脸色难看。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把朱昔时身上的威胁给解除了!此时顾妙晴周身一松,额间隐约可见密密细汗,五味陈杂间不由自主地叹了大气。
先前碍于男女有别,宫逸涵不便上前询问朱昔时是否安好,此时危机消除,他也是急不可耐地走过去问到。
“小时,还挺得住吗?”
一天一夜滴水未进的朱昔时,本该是处于力竭状态,可自始至终锁定在完颜耀阳身上的眼睛异常雪亮,异常精神,像是在蓄势待发中的野兽,让人看着心里一阵忐忑。
宫逸涵一面紧张着朱昔时,一面绞尽脑汁想说点什么安抚她。可还未等宫逸涵想好说词,朱昔时一个快手就将宫逸涵手中的寒玉匕首夺过来,像只发疯的狮子般朝完颜耀阳方向猛奔过去。
“狗贼,还玉娘命来!”
那穿透云霄。直上九天的呐喊,倏然间绷紧了场上各人脑中的弦。眼前的朱昔时化身凶神,周身杀气腾腾,势不可挡!
虽眼前杀来的是个毫无武功根底的弱质女流,可完颜耀阳此时身中“十香软筋散”。全然是砧板上的肉无力抵抗。寒光一落,朱昔时那奋力刺来的匕首瞬时间插入完颜耀阳的左臂间,这落霞山山顶顿时浮响起一阵凄厉惨烈的叫声!
一刀并不足以平愤,朱昔时使出全身吃奶的劲将匕首朝完颜耀阳血肉里推,听着他一声声口中迸出的哀嚎,朱昔时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倒流起来。
“我叫你害人,叫你害人,我今天就用你的血来祭玉娘在天之灵!”
理智全然被仇恨蒙蔽,朱昔时此时满脑子想的都是为金玉报仇雪恨。匕首从完颜耀阳左臂间猛拔出,鲜红的血沫子便溅在了朱昔时脸上;红与白两色交相映衬下。朱昔时那扭曲的脸显得格外骇人!刚才一刀让他完颜耀阳知道什么是切肤之痛,那接下来朱昔时欲刺下的这一刀便要他知道,天下间还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用这金狗的血,以洗蒙尘的天理昭彰!
从错愕中回过神的赵真元,立马扑上前死扣住失去理智的朱昔时。他太了解朱昔时的性格,率性而为,言出必行!若不加以阻止,完颜耀阳今天肯定会死在朱昔时的手上。
“西施,莫为后悔事!”
这话虽出于情急,可里面倒是有几分道理可循。
朱昔时心性纯良。且和盛子骏在京中以悬壶济世,救人危难为己任,一双手清清白白不染半点血污?如今因金玉亡故而贸然出手取他人性命,赵真元深知虽得一时之快。可毕竟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难免日后会成为朱昔时业障难消的噩梦。
完颜耀阳该死,却不能因此让朱昔时走上悔不尽的不归路!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替玉娘杀了这狗贼,杀了他!”
被赵真元紧锁在怀的朱昔时,隔着一步之遥。依旧胡乱地挥舞着手中寒光湛湛的匕首,心中的痛与憋屈如眼中的泪般尽数喷发,难以克制。
当断不断,其后必乱!赵真元心一横,立马起手逮住朱昔时拿着匕首乱刺乱挥的手,用力一折,手中乱挥的匕首便掉落在地上;同时,不可违逆的大力禁锢在朱昔时双肩边,将她强行拉转过来面向自己,赵真元拼着一口狠气甩了朱昔时一大嘴巴子。
“你杀了完颜耀阳,钰姐姐就能回来吗?能吗?!”
痛能引恨,也能镇恨,赵真元一记不留手软的耳光,顿时让躁动的朱昔时安静下来;没有支撑自己拼杀下去的念头,随着泪,朱昔时整个人突然间急急往下坠。
而愿以为是冰冷坚硬的泥地在等待她,不想一个温暖而又霸道的怀抱紧紧将她拥住,让朱昔时不至于那般狼狈,那般无助。
“西施你相信我,钰姐姐若在天有灵,也不希望你手上沾染这肮脏的血腥。一切都过去了,过去了,可以停止了......”
过去了,一切真的过去了吗?泪眼婆娑的朱昔时,只觉得心不停的痛着,冷着,比死还要难受。
双手紧拽着赵真元的双臂间的锦衣,嘴里不时地迸出“依依呀呀”之声,如一个失去表达能力的哑巴,痛的无声,痛的无助。
安宁不易,痛着,才知道它的可贵,才会倍加珍惜。
“钰姐姐走得很安详,很心安。她弥留之际让我转告你,她盼着你好,好好的活下去,莫要辜负她的一片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