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发生的事情,如产生了裂痕的东西,即使修补再完美,在知情者心中依然有瑕疵。
朱昔时心中清楚着,她和赵小八的关系已经回不到往昔那般无拘无束,不管赵小八在她面前表现地如何自然,可如鲠在喉的朱昔时终是做不到他这般坦然。
庆祝宴后的几天时间里,每当面对赵小八的殷勤,朱昔时心中的那股别扭就越加重一分。他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可丢脸的是朱昔时本人,叫她怎么能在婉拒自己的人面前淡定自若?
她不是清心寡欲的圣人。
一个人在井边打水,不知道提着水桶愣了多久,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那晚的尴尬在纠缠着自己。正在自己失魂落魄时,突然间一只有力的手拉上她的手腕,吓得朱昔时手中的水桶“嘭”一声掉在了地上。
而对方似乎并没有多在意朱昔时惊诧的反应,依旧急声急气地唤上她。
“赶快走,凑热闹去!”
从懵然中醒转过来,朱昔时倏然瞧见神色激动的赵小八杵在自己跟前,还紧拽着自己的手腕。一瞬间意识到什么不对,朱昔时惊慌地挣脱了赵小八的拉扯,脸色上更加显得不自然。
“姑奶奶,我说你这个时候又犯什么小性子?!”
“别拉拉扯扯的。”
朱昔时像规避什么脏东西般警惕着赵小八,见他脸色上显出了些不悦,她连忙又补上话题,试图模糊先前的尴尬。
“凑什么热闹?”
“官府押解阴屠子上京的队伍子铺门外,你不是一直想瞧瞧么。”想起这等大快人心的事情,赵小八心想朱昔时一定不愿意错过,进而又拉上朱昔时直奔向铺子,嘴变得像个小媳妇般碎:“赶紧了,不然迟了就没得看了!”
再次被赵小八这么拉着,朱昔时心里不痛不痒的,真不是个滋味!想计较些什么,可心乱如麻的朱昔时此时也是词穷,越避讳越显得自己没度量。
两人风风火火地赶到铺子前,街上拥挤的人群顿时包围住了所能目及的视线,人山人海,喧嚣不止,场面好生热闹!
被盛大场面震慑住的朱昔时,此时脑子还是一片懵然,突然间人群爆发出一阵高声吆喝:“来了!来了!父老乡亲们,打!”
随着这一声不知名的呐喊声,拥挤地人群中顿时荡漾开巨大的骚动,太原城中的百姓群起而愤之,异口同声地响应起这声号召。
“打死他,打死这个丧尽天良的恶贼!”
包子铺前站满了群情激奋的父老乡亲,将大街上的状况遮挡地严严实实的,朱昔时几次想挤上前去瞧瞧是什么个状况,可却被这牢不可破的人墙拒之在外。
“赶紧上来!”
正在没办法时,赵小八急中生智地将铺子里的长板凳拉过来,横在了朱昔时面前。
“别和乡亲们挤,站上去一样看得明白。”
急着瞧恶贼阴屠子狼狈的朱昔时,也没多想什么先前的尴尬,连忙就着赵小八拉过来的板凳踩上去,高度的上升瞬间就将朱昔时的视野拉得宽广起来。
只见一身囚衣的阴屠子,被一辆铁笼锻造的囚车锁着,手脚腰间都分别铐上了手臂粗的铁链子;十多名官差围在囚车四周严阵以待,在领头的带领下,押解着囚车,缓缓地穿行在水泄不通的大街上。
神色焦急的领头,不断朝父老乡亲们劝告着,可纵使他有一副大嗓门,怎么能压制得住太原城中千千万万百姓的齐声呐喊?还没等他喊出一句,就被激愤的民众声给掩盖了。
石子,烂菜,唾沫,嘶骂,是朱昔时包子铺门前这条大街上最横行的,以囚车中的阴屠子为中心,民愤直直指向这个十恶不赦的大恶人。虽有十多名官兵在场看护,可还是难以抵挡上千的民众,阴屠子的额头、脸上已经多处挂彩,鲜血直流,可他依然紧闭着眼睛,如石头般冷漠地面对着眼前的一切。
在瞧见阴屠子这狼狈不堪的一幕后,这样的痛快之感顿时扫尽了几日来的郁闷,朱昔时随着激动的乡亲们,一同呐喊声讨着。
“打得好,打死这杀千刀的恶贼!自作孽不可活,报应!!”
如怒火女神附体一般,朱昔时心中的愤懑与郁气倾巢而出,像是在发泄一般嘴根本停不下来!
赵小八立在她旁边,瞧着她那副怒不可遏的样子,既欣慰又无奈。庞大的身躯站在这瘦弱的板凳,上面的朱昔时动静还不小!赵小八真为这可怜的板凳感到悲哀。
为了安全起见,赵小八还是拉了拉处于亢奋状态的朱昔时,压制着聒噪的大环境,高声提醒到她。
“你别太激动!小心从板凳上摔下来。”
有了反应的朱昔时,连忙侧过脑袋回了赵小八一句:“真痛快!你赶紧也站上来,一起瞧瞧阴屠子这狗贼的狼狈像。”
“免了,你自己站好就行了,我站在这里一样看得清楚。省着些,当心嗓子给喊哑了。”
瞧着赵小八的身子板,跟山里的竹子一般高挑,像这板凳类的增高工具对他来说,还真是多此一举。前半段显摆身高忽视掉了,后半段关心收下了,朱昔时再次被一浪接一浪的群情激奋给召唤回去,继续加入着声讨行列中。
先前一直闭着眼不理不睬的阴屠子,不知道是不是有心灵感应,突然间就睁开了眼睛,朝朱昔时包子铺这边望过来,四目相接之下,阴屠子那狠辣的目光顿时激起了朱昔时全身一个寒噤!
而同时间,阴屠子的目光只是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