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春夏笑嘻嘻地凑到李高阳面前,乌溜溜的眼睛打着转:“李高阳,我很好奇,你这两生里,有没有什么事能真正影响你的情绪,让你有了‘人’的感情?”
李高阳深思地看她一眼,脑海中闪现出一间茅屋里并排躺着的四具尸体,想起程施婉好看的笑脸……她深深看着远处的湖面,淡淡说:“没有。”
“哼!就知道你冷血!”萧春夏撇着嘴说,“早知道你是个科学怪人。”说着,她还抬起手臂,伸手去摸李高阳的脸:“让我摸摸是不是橡胶的。我觉得,你是不是你那高智商的老爸和老妈研究出的机器人啊。”
老爸、老妈……李高阳的眼睛深潭一样看不见底。没有了她,他们两个会怎样,在家里更是各干各的,一句话都没有了吧?
她回眸看着萧春夏,只有一个每日生活在温暖里的人才会感到血的温度吧?她的血是冷是暖,她自己都不知道。因为,她麻木了,因为她必须要优秀,只有不断的优秀才能让她的父母彼此看上一眼,笑一下。
她避开萧春夏的手臂,皱着眉头说:“你刚才是不是偷吃什么东西了?”
萧春夏不知道她为什么一下子说到了这个。“没有啊!自从知道娄师德是大少爷之后,我就再也不敢去偷吃了。”萧春夏的嘴不自觉嘟了起来。
“那你去厨房帮忙了?”
“没有啊。”依旧是一副傻样子。
“那你身上怎么有这么浓重的馒头味儿?”李高阳嫌弃地往边儿上挪了挪。
“馒头味儿?”萧春夏眼神迷茫地看看她,突然“呀”地大叫一声,慌慌张张站起来扒着袖子往袖口里看:“完了完了,全扁了!”
李高阳也不说话,皱眉等她解释。
萧春夏站在那儿,做错事的小孩儿一样,把袖子藏在身后,说:“我找你之前遇到娄老爷了,就把馒头塞袖子里了,之后我就给忘了……”
李高阳挑着眉,想起萧春夏刚刚在梨枝苑拿胳膊帮雪棠掸灰,到了这儿,头枕在自己胳膊上胡侃了半天……可以想象,她袖管里那块馒头如今恐怕是多么的奇形怪状,不粘在胳膊上才怪!这是多粗心的人才能干出这样的事啊!她一脸黑线,丝毫没有掩饰对萧春夏的鄙夷。
萧春夏又羞又恼,捏着袖口匆匆说了句“我去换衣服了”,便急火火地跑了。
看她走了,李高阳的心不知怎地,有些空。大概是因为她已经习惯了跟萧春夏在一起时她吧啦吧啦说个不停的嘴。
以前,她是那么讨厌萧春夏这个人。觉得她除了学习渣之外,交了无数狐朋狗友,每天除了胡闹就是闯祸,觉得她除了搞破坏什么都不会。可是现在,就像萧春夏对她的感受一样,她也不再那么想萧春夏了。
在她眼中,萧春夏就是个二的很极致的人,想跟谁交朋友就跟谁交朋友,心里怎么想,嘴上就怎么说,手上就怎么做。是个没什么心眼儿,很热心,很直接的人。
哎,这个人,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了吧?她想。
她学刚刚萧春夏的样子,把两手放在了脑后,闭着眼睛向后靠去,仰躺在地上。
真好。有湖水的温润的湿气,有青草的鲜涩的味道,有徐徐的微风拂过鼻梁……谁不喜欢洒脱随性的生活呢?谁不想不谙世事,永远像个孩子呢?可是有些人能,有些人却不能。
房遗爱斜倚在树上静静打量着树下正对着自己的那张美人脸。
这是个袅娜纤细的美人,肌骨莹润,花容月貌,清丽得宛若一朵徐徐而绽的芙蓉,她的黑发上没被拢起来的丝丝细细的茸毛被风吹着在她额上唇间轻荡,让她在蓝天下美得像个不真实的梦。这个梦,他是做过的,就在一个这种清丽脱俗最不该出现的地方。
一股酥麻麻的感觉从房遗爱胸间流淌而过,是的,这个美人,他见过。
此时,舒服服闭着眼睛的李高阳突然睁开了眼睛。本来只是随意的举动,却突然对上一双俊逸的打量着她的眼睛,眼神里满是迷惘和痴迷。硬朗的剑眉、透着精气神的星目,有些像梁朝伟、还有点儿像吴彦祖……
李高阳刚才的放松再不见一点儿踪迹,取而代之的,眼睛里全都是平静到极致的冰冷和深深的戒备。
“干嘛像个小狼一样瞪着我!”房遗爱从树上跃身而下,站在她面前,笑嘻嘻看着她。
李高阳向后退了一步,冷着脸问:“你一直都在?”
房遗爱轻轻一笑,眉眼更觉得舒爽凉净:“你想让我听到多少呢?”
李高阳在心里细细过了一遍,刚刚她和萧春夏说的,似乎没有什么太明显的穿越痕迹。她稍稍安了安心。她是记得这男子的,正是在香玉楼遇到过的登徒子。她不想跟他有过多牵扯,离他越远越好。
“小高阳,还记得我吗?啧啧,这个名字好啊,真好。”房遗爱摇头晃脑地说着,拿眼角斜着李高阳,明显有点儿威胁的意思。
“滚开,你这登徒子!什么高阳?你认错人了,我叫李暖!”李高阳说得理直气壮,一点儿没因为他的这句话跟他服了软。哼,他能拿她怎么样?这时候又没有录音设备。
房遗爱黑亮的眼睛眯了眯,刚刚明明听那个丫鬟叫她李高阳,她却说自己叫李暖,想来也是知道自己的名字是犯了忌讳的。有意思,看来还是个番邦的女子?可是,这长相……又不太像。
房遗爱歪头看她,眼睛闪了闪,问:“是谁将你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