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柳慎让老仆去叫了人牙子,把翠玉发卖了。
翠玉走时,面无人色,簌簌发抖,想必柳慎告诫过她了。
乐氏派人请小闲过去,与上次送东西不同,这次来的是屋里颇有脸面的周嬷嬷。
周嬷嬷四十多岁的样子,身披狐狸毛斗蓬,走动间露出一角厚重的深灰色毛织料裙袂,看着比大户人家的当家主妇还气派,哪里像一个仆妇了。
“夫人挂念十四娘子,想请十四娘子过去小住两天。”周嬷嬷道:“也没请什么外人,就是姐妹们聚一聚。”
小闲明白乐氏的意思,道:“待我回过父亲,派个小厮过去说一声。”
周嬷嬷笑眯眯地点头,一脸慈爱,道:“夫人一定高兴坏了。”
柳慎依然起更才回来,半天没坑声,末|优|优|小|说|更|新|最|快|.uuxs.|了,道:“你与权贵人家多有交好?”
这些权贵,俱是些上层社会的寄生虫,每天吃饱穿暖走马章台不管百姓死活。来自社会底层的柳慎,对这一群体的印象,要多恶劣有多恶劣。偏偏女儿出自卢国公府,又与那郑国公府来往甚密。
这两天,他也曾打听郑国公府的情况,不仅什么都没问出来,同僚反而很奇怪,笑话他:“什么时候你也关心这些勋贵了。”
如果不是为了女儿,谁有功夫关心这些人渣啊。柳慎一头黑线。
小闲斟酌道:“女儿蒙郑国公夫人青眼,认为义女。”
这事,柳慎已知道了。所以心里才存了疑问。这些权贵,可是常常狗眼看人低的。若是有事,只差一个管事到衙门,一印主官便把事情办得妥妥贴贴。要是都像他们这样行事,岂不乱套了。
“没有别的?”他尽量让语气温和些,别吓着女儿。
这还不够?小闲摇头,道:“没有。”
柳慎皱了半天眉,道:“你想去便去吧。”
义母也是母,总不好让女儿不尽孝道。
小闲应了,派了福哥儿去郑国公府说一声。第二天一早,胡海带了随从亲自来接,前呼后拥,坐在巷口闲谈的街坊们眼睛都看不过来了。
钱大娘仗着与小闲见过两次面,远远地扬手朝踏在脚踏上准备上车的小闲招呼:“小闲,这是要去哪啊?”
好家伙,出个门就带这么多人,皇帝老爷也没这么威风吧?
小闲笑着扬了扬手,算是回应,袖袖撩起车帘子,她弯腰进去了。
一路上,小闲心情轻松掀了帘子一角看外面的景致。袖袖却有些紧张,道:“不知郎君有没有在郑国公府,若是……”
若是郎君没在,郑国公府里有人看菜下碟儿,觉得以她们现在的身份,不配过来走动,可怎么好?
青柳睨了她一眼,道:“夫人人极好,你不用担心。”
对哦,她可是从郑国公府出来的。袖袖便笑挽了青柳的肩膀,道:“好姐姐,你说些乐夫人的事儿给我听听呗。”
她一副娇憨可爱的模样,倒把青柳逗乐了,道:“夫人最是心善不过,见不得人受委屈,身边的姐姐嬷嬷都团结友爱。”
小闲笑了,主持一府中馈的乐氏,怎么可能只有一副菩萨心肠,而没有霹雳手段?她是河东乐氏的嫡女,家里也是诗书传家的大族,本人气质高贵中透着书卷气。这样的人,绝不是善茬。
说话间,来到郑国公府门口,门子开了角门,马车通行无阻进去。
…
胡海直送到前后院相隔的月亮门,目送小闲进去才转身。
八娘和十一娘早迎出来了,十一娘还嗔道:“怎么这时候才来?”
八娘便解释道:“十一妹比平时早了三刻钟起身,早饭也没顾得上吃,就是等你。”
小闲没想到十一娘如此有心,带着歉意地道:“因要待父亲上衙才过来,是我疏忽了,该着人过来说一声的。”
十一娘已牵了小闲的手朝前走,道:“你的房间我着人收拾好了,在这里住两个月,我便不生气。”
真是个孩子,哪能在这里一住便两个月?
八娘只是抿了嘴笑。
乐氏屋里外间堆了好些布料,几个手拿软尺的裁缝站在一旁等待吩咐。
这是在忙么?小闲有些迟疑,脚下一滞。
乐氏已瞧见她们,笑吟吟朝小闲招手:“快进来。”
小闲进屋,行礼,道:“义母这是……”
不会是明知她要来,才叫了裁缝在这里候着吧?
乐氏拉着她的手仔仔细细打量了好一会儿,道:“瘦了些。”
柳家的日子过得节俭,却也吃得饱,日常吃什么买什么,又是小闲说了算,哪里就瘦了。小闲笑道:“大概长高了些。”
她现在像竹子似的,身量见天往上拔。
“是长高了。”乐氏点头。
两人说了会儿话,丫鬟摆了茶具,乐氏吩咐裁缝:“给我们十四娘子量一量身量。”
“前些天义母才让胡管家送了衣料,还没裁呢。”小闲笑道:“不用。”
“你姐妹都做了。”乐氏道:“你要不做几件,十一娘会说我偏心的。”
十一娘便接口道:“可不是。十四妹新来,应该多做几件才是。”
这个还论新来不新来吗?小闲汗,拗不过,只好让裁缝量了,又被十一娘拉着挑衣料。这时候是做春装,小闲选了一匹葡萄枝缠纹的细布,一匹素面杭绸,道:“这就够了。”
然后才坐下说话,乐氏身边的大丫鬟春阳把茶煎好,分了碗。
十一娘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