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一点点暗了下来,透过窗纸能看到外面朦朦胧胧的光,外面已点了灯笼。
没有火龙,没有烧炭盆的屋子,冷得像冰。小闲的脚冻麻了,手拢在袖里在小小的屋子里不停地转圈。
窗户被咚咚敲响,小小的用纸包的物事递了进来。
“嬷嬷让送来的。”低低的声音,很熟,是这两天帮着煎药的小丫鬟。
小闲道了谢,刚要关窗,小丫鬟又递进来一个手炉:“嬷嬷说已经在想办法了,让你放宽心。”
手炉烧得正旺,小闲心里也暖暖的。
出了这样的事,赵嬷嬷又有什么办法?她能把自己摘出来就是运气了。
纸团里是两个馒头,两个炊饼,尚温热。
小闲大口吃着,噎得直打嗝。肚子饱了,感觉便没有那么冷,抱着手炉坐在地上,让手炉暖冰冷没有感觉的脚,靠着墙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陈氏坐在叶标床沿,脸色铁青,叶启三兄弟以及叶馨四姐妹都围在床边。
“十郎君中午吃了一碗粥,肉和菜并没有动筷,秀王妃来时带的点心,十郎君吃了一做成的欢喜团,吃了半盏煎茶,再就没有什么了。”仆妇垂手禀道。
也就是说,极有可能粥里加了不应该有的东西。
陈氏让叶启带弟妹们离开,叶启知道娘亲有正事要办,带弟妹们行礼退下了。
“粥还是那个小丫头熬的吗?”陈氏望向赵嬷嬷。
赵嬷嬷的心剧跳两下,语气却没有一丝异样,道:“是。”
陈氏似是在想什么,过一会儿才道:“你看,她会不会因为梅氏的事,忌恨于我,报复在十郎身上?”
赵嬷嬷只觉得一颗心似乎要跳出胸膛。
“奴婢细细打听过,她原是府里从人牙子买来的丫头,梅姨娘进府后才拨过去的。当时拨她过去,也是因为她人笨。过去后,不知为什么事,梅姨娘吩咐打了她三十棍子,本来都以为打死了,没想到反而活了。人好后,不仅变得有眼色,而且会做一些菜。”赵嬷嬷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颤抖。
小闲是她举荐到厨房的,原想着她有些手艺,人又老实,没想到相处下来,很是合她的脾胃,两人竟处出感情。
她相信小闲不会这样做,不会蠢到这样做。
可是,她要怎么让夫人相信小闲没有害人害已?
“小闲那丫头跟梅姨娘并不怎么亲厚。”说话的是汪嬷嬷。
赵嬷嬷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感情不深厚,断然没有为梅氏报复毒害小主人的道理。
陈氏道:“怎么说?”
汪嬷嬷似是想笑,又忍住,敛容道:“据当日同在梅姨娘跟前侍候的丫鬟说,梅姨娘怀疑这丫鬟**国公爷,才想三十棍子把她杖毙,没想到她命大,活了下来。”
身为一个妾侍,刚进府不久便杖毙府里原有的丫鬟,传出去名声不好听,在夫人跟前也难以掩饰,因而只说打三十棍,没说杖毙,想来三十棍足以打死了。没想到这丫头命大,在床上躺了一个月,活了。
大家关注的焦点显然不是三十棍能不能打死人,而是小丫头去**国公爷的**案。
仆妇们脸上都露出兴奋好奇的神色。
陈氏也很意外,望着汪嬷嬷道:“当真?”
现在的场景确实不适宜笑,可是谈论到此事,汪嬷嬷还是忍不住,嘴角弯了弯,语气轻快了些,道:“当日小丫头在廊下,国公爷来了,问了她两句话,梅姨娘迎出来时,顺口夸这丫头长得好。待国公爷离去,梅姨娘便发作了。”
原来是这么“**”的,众人脸上便露出古怪的神色。
陈氏道:“怕是梅氏杀鸡儆猴吧?”
众人便恍然。可不是,看上的丫鬟先通房,得主人欢心的话,再给个姨娘的名份,是大家族惯有的做法。梅氏这是拿这倒霉的小丫头做法给心思灵活的大丫鬟看呢。
汪嬷嬷道:“想必如此。”
陈氏鄙视道:“那贱婢自己妖妖娆娆的,要不然怎么**得国公爷神魂颠倒?她自己做得,反而害怕别人学她了。真是小气。”
“可不是。”众人随和。
赵嬷嬷道:“既如此,想来为梅姨娘报仇一说便不成立了。”
两人之间只有仇,哪来的恩,没有恩,怎么会为她涉险报仇害人?
陈氏把事情想了一遍,道:“派人去秀王府问一声,王妃带来的点心是哪个厨子做的,别的人吃了,可有什么不妥。”
这是怀疑秀王府的人了做了手脚了。
自有人答应一声去办理。
耳房里,孙大娘和腊肉相对而坐,案几上一包点心,两碗煎茶。
“你果然好手段。”孙大娘举起煎茶:“我敬你。”
腊肉面有得色,举起碗和孙大娘碰了一下,喝了一口茶,道:“这有什么。”
这一次,那小贱婢再没有翻身之日了吧。敢对夫人视如眼珠子般的十郎君下手,那是不想活了。
“可惜没有酒,要不然,我们喝个一醉方休。”孙大娘笑道,脸色红润,神采飞扬。
不过是酒而已。在厨房有点脸面的人,趁机拿一点半点并不是难事。
腊肉起身,从柜子里拿了一个扁嘴壶出来,道:“吃酒最好吃肉。”
两人望向厨房的方向,那里灯还亮着,灶火没有熄,原是预着夫人吃个宵饭。现在自然更会留着,或者十郎君要吃点什么呢。
“今夜谁轮值?”孙大娘问。
腊肉想了想,道:“自然是姓赵的人,算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