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卢国公府都喜气洋洋挂满大红喜字灯笼,衬得到处红彤彤的。
外面笑声说话声猜拳声一浪高过一浪,上房三间正房却寂静没有一点声息,就像是里面没有人住似的。廊下侍候的丫鬟,巡夜的婆子都放轻脚步,尽量离正房远些。
陈氏站在窗前,怒气勃发,手紧紧攥成一团,长长的指甲刺痛了手心。
江嬷嬷站在她身后,柔声道:“事已至此,夫人还须保重。”
连皇帝都派了得力的内侍来贺喜,可见给足了三郎面子,这时再闹下去,怕是会影响母子感情。
自从新人进门,陈氏便一直在这儿站着,江嬷嬷不知她到底要站到什么时候,只好再次劝道:“天色不早,夫人还是安歇了吧。”
人家洞房花烛房,得偿心愿,你再不甘有什么用?
明月轻手轻脚入内禀道:“国公爷来了。”
叶德喝得醉熏熏的,大着舌头,道:“夫人,你怎么不去坐席,很多人问起你哦。”
陈氏翻了个白眼儿,吩咐明月:“扶国公爷去书房歇息。”
以为在这儿歇一晚,就能补偿她吗?她好稀罕吗?
躺在床上,陈氏想了无数种折磨小闲的法子,精神亢奋,哪里睡得着。不知不觉间,天边露出鱼肚白,晨曦透了进来。
晨光透进窗棂,照在几案上,一个琉璃盏被阳光一照,通体透明,流光溢彩。
值夜的明芳不停望向内室,那里一直没有动静。
丫鬟素梅轻轻推开门进来,道:“夫人还没起么?”
明芳摇了摇头,估计又“病”了。
叶启和小闲用过早膳,拜过祖宗,往上房来。一路上,叶启去牵小闲的手,小闲看看周围。一大堆跟的人,忙把手抽回来。
叶启用力握紧了,在她耳边道:“别怕,有我呢。”
小闲便低了头。由他牵着。
来到陈氏卧房门外,明月上前行礼,低声道:“夫人还没起呢。”
既不说病了,也没起来,这是特地甩脸子给新人看吧?
“怎么。夫人还没起吗?是不是病了啊。”叶德从祠堂出来便先走一步,在中堂坐着,静等新媳妇奉茶。这时也不知听谁说了,一改往日的胆怯,大踏步过来,说着话,推开卧房门进去了。
明芳无奈,只好行礼,道:“见过国公爷。”又在床边低声唤道:“夫人醒醒,国公爷来了。”
陈氏闭紧了眼。翻身向内,只是不理。
叶德一把把帐子掀开,锦被掀开,拉了陈氏的手臂,道:“日上三竿还不起来,你想给小辈们做个坏榜样么?”
陈氏再也装不下去,挣开他的手臂,坐了起来,道:“我不舒服,这茶就不用喝了。”
还真不喝媳妇茶了。叶德失笑。道:“不管你喝不喝媳妇茶,她都是我叶家的儿媳妇。有婚书为证,也有陛下撑腰。”
陈氏怒极,横了叶德一眼。扬声喊:“来人,侍候梳洗。”
叶启和小闲候在廊下,看丫鬟们端洗漱用具进进出出。
“不用怕。”叶启又道:“有我呢。”
小闲反手握住他的手,用力点了点头。看在叶启面子上,她也不能嫁进来第一天便与陈氏闹起来。
约摸半个时辰过去了,明月出来。满面歉意地行礼,道:“三郎君,少夫人,夫人有请。”
小闲小腿早站酸了,微微一笑,向明月道了谢,便和叶启一起向屋里走去。
陈氏依凭几而坐,一张脸像结了霜。
叶启和小闲齐齐行礼,道:“见过娘亲。”
陈氏锐利如刀的一双眼睛在小闲脸上睃巡不停,满是挑剔。
她不叫起,小闲不敢起身,叶启却满不在乎地直起腰,含笑道:“叔叔婶婶和弟妹们都在花厅候着,还请娘亲一起过去,免得他们久等。”
“是啊是啊,让他们久等不好。”叶德打着哈哈,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小闲跟我们是有缘份的。”
陈氏看像白痴一样看他,默然半晌,站了起来。
叶启很狗腿的上前虚扶她,陈氏用力把他的手甩开,叶启又把手搭了上去。
小闲直起身,上前两步,和叶启一左一右,扶了她就走。透过两层绸衣,能感觉到陈氏的手微微发抖。
小闲只当不知。
花厅里,叶阳三兄弟面带微笑,安坐如素,肖氏三妯娌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倒是叶馨一张脸黑如包公,一双眼睛似要喷火。
叶标悄声和叶邵道:“她这样气鼓鼓做什么,成亲的又不是她。”
叶邵瞄了叶馨一眼,笑笑不语。
叶馨狠狠瞪了叶标一眼,哼了一声。
叶丰忙打圆场,道:“都少说一句。”
兄弟俩对他的话全然无视,叶标继续对叶邵道:“待我跟父亲说,给她找个寒门学子配了出去,瞧她还神不神气。”
那她非气死不可。叶邵噗嗤笑出声来。
叶馨又狠狠瞪了叶标一眼。
叶丰坐在叶标旁边,惨遭池鱼,在叶馨大杀伤力的眼神下很是吃不消,又劝了叶标道:“快别说了。”
这下子,连叶标也瞪了他一眼。
叶丰虽是哥哥,却是庶出。庶出也就罢了,叶邵也是姨娘所生,不过是不受待见,仆从轻慢,到底日子还是过得下去的。叶丰倒好,从不发出自己的声音,仆从欺负他,他也不敢吭声。
这就太窝囊了,兄弟姐妹没人不当他是透明。
现在不过以为来了个出身低下的嫂嫂,他这卢国公庶子的身份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