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听完汪嬷嬷的禀报,对跪在地上的锦香道:“待查明此事后,自己去领五棍责罚。”
锦香一凛,磕了个头。
她自小进府,是陈氏的丫鬟,用心服侍,百般小心,加上一点点运气,才在叶启分院另居时派到叶启身边侍候。在汪嬷嬷的监视观察下,过了两年战战兢兢的日子,方得到陈氏承认,成了叶启屋里的一等大丫鬟。
几年来,陈氏对她很信任,一个时辰前还对屋里的人夸奖了她。
不过短短一个时辰,她却已受了惩罚。话说回来,如果不是她一直得到陈氏信任宠爱,怕是不止打五棍这么简单了,也不会待事情有个结果才受罚。
锦香心里恨意滔天,面上感恩戴德,重重磕了三个头,回去干活了。
一进院门,见满院子的丫鬟乱跑,锦香不由火大,厉喝一声:“跑什么!”
连她这个一等贴身丫鬟都得受责罚,这些小蹄子们没事敢胆乱跑,嫌皮痒痒了吧。
奔得正急的几个丫鬟连忙站住,双儿怯怯道:“喜儿上吊了。”
锦香心里一沉,怎么在这当口,出了这要命的事啊。
双儿见她脸色不对,忙加上一句:“没死成。”
锦香大怒,喝道:“怎么说话呢!掌嘴。”
得,连服侍她的双儿都被掌了嘴,别的丫鬟更是连大气都不敢踹一口,生怕被她瞧见自己站在这儿,把身子缩了缩。
双儿红肿双颊,跟在锦香身后向下人房去。
小丫鬟们四五人合住一房,此时房里乱哄哄的挤满了人,一个八九岁的小丫鬟头发散乱,哭丧着脸跪在地上,不停吸鼻子。
锦香不在,书宁代替她行使审问权,刚审完。
锦香得到的审问结果是:喜儿招认说,小闲分点心的时候,没有分给她,所以她怀恨在心。找借口进叶启房里盗了玉带,趁小闲不在房里,栽赃陷害,就是为了出心中一口气。
锦香照喜儿的脸狠狠啐了一口,道:“三皇子赏的点心是我分发的,你这是要栽赃陷害我吧。”
想到落了一个挨五棍的结局,还是记帐,她气往上涌,从头上拔下簪子,便往喜儿的头脸钻去。
喜儿不敢躲闪,只是不停求饶。
小闲分开人群,拦住锦香,道:“行了。你既然回来,重新问一遍不就成了。”又对围观党道:“都回去。”
锦香如此凶残,围观党们早想走了,又怕激怒锦香,小闲刚好给她们一个台阶下。
叶启依着凭几看书,问进来的小闲:“还没问出来?”
书宁一不动刑,二不威吓,那么多人围观,能问出来才怪。
小闲道:“没有。”
叶启看了她一眼,没说话。这一眼,吓得小闲汗毛直竖。他到底知道些什么?
锦香到底没有辜负一等大丫鬟的名号,喜儿被摧残得遍体鳞伤,九死一生,没能坚持住,最终吐露指使她的人。
书棋的房门大开,人并没有在里面。
又是一阵忙乱,最后确定,书棋没有在院里。
逃了?!锦香震惊。
府里还从来没有婢女犯了错,敢于一逃了之的。再说,府里戒备森严,逃也逃不出去,就算逃出去,也难以安身。京城的市民没有谁敢收留来历不明的人,因为一旦查出,要充军一年半的。
果然,门房的人回报,并没有丫鬟单独外出。
叶启大感意外,笑道:“这丫头倒是个有胆识的。”
锦香气得跺脚,道:“郎君还笑得出来。”
要让夫人知道,她可不是领五棍了事。
在叶启的叮嘱下,丫鬟们四处寻找,不敢生张,只能往假山树丛里寻,看有没有躲在里面。眼看天色已黑,府里地方又大,寻找很是困难。
锦香催促丫鬟们快快行动,又担心叶启,跑回来道:“郎君先安歇了吧。”
“这才什么时辰,就安歇。”叶启手拿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
“小闲,你也去花园瞧瞧。”锦香想到什么,又道。
花园里地方大,黑蒙蒙的,只有两点亮光移动。夜风一个劲地吹,那两个亮光反而显得阴森森的,十分怕人。
小闲沿着湖边往前走,离那两个亮光远一些。
“谁?”有人喝问。
小闲停住脚步,亮光越来越近,到近前,才发现是书宁和另一个丫鬟。
“你吓死我们了。”书宁拍着胸口道。
猛然间发现一点亮光沿湖边移动,她们差点失声尖叫,那个丫鬟已吓得僵直,动弹不得,还是书宁鼓起勇气,拉她过来瞧瞧。
小闲笑了,除夕夜,她和剪秋一块儿在花园赏梅,那时候到处点缀得五彩宾纷,能瞧见对面人的五官。现在虽然伸手不见五指,到底晚上来过,倒不怎么害怕。
“你们去树林假山找,我沿湖走,看看前面亭台楼阁有没有。”小闲道。
书宁点头,道:“你小心些。”
湖上有几座桥,有亭子,依山而建。平时陈氏宴客,大多选择在这里,夏天临风赏荷,冬天用帷幕围了,地龙烧得暖暖的,可以一边吃酒一边赏冰。隆冬,湖面会结一层冰。
一连查看了两个亭子,除了寒风呼号,再没有别的。
爬过一个矮坡,有一个两层高的八角亭。小闲在楼下查了一遍,抬步上楼,咚咚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风中传得很远。
楼上,白天宴客没有拆下的帷幕被风吹得哗哗响,在黑夜中飞扬。
一阵风过,帷幕角拂过小闲手中的灯笼口,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