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锦堂轻巧地落在这栋大屋屋顶上,盘膝坐下,凝聚耳力倾听,屋里人说话的声音便渐次传入他耳中。
堂堂天榜排行前三的大高手,干这种事情可真是大材小用。但如今辅国公主府上,他的实力最强,他不来谁来?再者,他对辅国殿下的忠诚也是毋庸置疑的。
这里是会州书香传世名门郑府于京城的大宅院,占地极广,甚至超过某些王侯府第。只因为这个郑府,是祖孙三状元、进士排排站、举人羞见人的郑府,也是一百多年来尚了多达八位宗室女的郑府。
可以说,东昌兰真公主是这些郑家媳里身份最尊贵的一个,但恐怕也是最不让人省心的一个。她不久之前干出的事儿和她到现在都不死心还想干的事儿,有某些郑家人认为,会将郑家拖入一个无底深渊,甚至连累满门。
这些郑家人里地位最高的就是兰真公主驸马昌国公郑云堂的嫡亲弟弟郑云阁,他的妻子就是愉县主。
唐锦堂摸到的这处大屋便是郑云阁夫妻在郑府的住处,此时,这对夫妻正在说着唐锦堂正想听到的事儿。
那带着疲惫的低沉男声是郑云阁,从声音里就能听出他很烦躁:“真不知大哥是怎么想的,就任由兰真公主这么胡闹下去!我苦口婆心劝了他大半天,他一声不吭,真是气死我了!”
便有一个柔和女声劝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哥和兰真公主相敬如宾。兰真公主的事儿,大哥是管不了的,你又何苦去刺大哥的心?”这应该就是愉县主。这对夫妻显然对兰真公主相当不满,就连声大嫂都不愿意叫。
郑云阁连连唉声叹气:“我们郑家真的要被兰真公主给害死了!真是没想到,颜无悔竟然会是孝宗皇帝的遗孤!可兰真公主为何不在圣祖跟前早早言明此事,偏偏要等到现在?真是……”他咬着牙,“愚不可及!”
愉县主短促地笑了两声,嘲讽道:“她一直是这样,以为全天下只有她一个聪明人儿。万事都在她掌控当中。前些日子听说她病了,我看啊,她这是心病,无药可医。”
“诶?说起兰真公主生病。你今天去皇庄可见着了辅国殿下?不是说辅国殿下还没好利索?”听得郑云阁这样问,唐锦堂的耳朵竖得更高了。
他家公主想知道的是,送来那团圣手血书,究意是那个老太监的个人行为,还是这事儿与郑云阁夫妻有关?唐锦堂觉得很有可能是后者。因为从郑云阁夫妻这几句话不难听出,他们心里对东昌兰真公主绝对是有怨言的,而且还不少。
“见是见着了,但也没得着准信儿。”愉县主的声音变轻许多,低语道,“我瞧着辅国殿下气色不错,人虽然清瘦了许多,可精气神挺好的。大抵她也瞧不上咱们这位尊贵大嫂子的所作所为,我瞧着她真是不想来趟这浑水。”
“那是!人家是从龙第一功臣,和圣上又有师徒的名份。她的荣宠不会少到哪里去,何苦要来惹一身事端。她以前与无悔折节下交,如今变成了姑侄,估计心里也不得劲儿。这事儿,她想着避点嫌也是应该的。”郑云阁又叹起气来,“我看三郎这成年冠礼会出事儿。”
昌国公世子郑棣谨在同辈中排行第三,亲人和密友都称之郑三郎。唐锦堂嘴角微撇,露出一抹鄙薄笑意,有东昌兰真公主这样连儿子成年大礼都要利用的娘,昌国公世子真是够倒霉的。
“那个……咱们背地里拆兰真公主的台。真的不要紧?”愉县主迟疑着说,“相公,那团血书我可是着人交给了八宝公公。”
果然与这夫妻俩有关。唐锦堂打起精神,将身体微微前倾。他听见郑云阁没好声气地说:“咱们这是拆台吗?这是寻一条退路。寻一线生机!辅国殿下与圣手是忘年交,如今圣手被软禁,还被大嫂拿来当成威胁颜无悔的工具。辅国殿下若是得知,必然会出手相救。以后大嫂若是闯出什么祸事,咱们还可以去求辅国殿下说情。”
愉县主忽然抽泣起来,低声道:“对不起相公。我什么忙也帮不了。兰真是大嫂,也是我的堂姐,还是郑家宗妇,她身份地位摆在那里,我在她面前向来是没地位的……”
唐锦堂挑挑眉,没想到这位县主娘娘在相公面前如此温顺小意,估计娘家给不了有力的臂助。
“娘子莫哭,再哭就不好看了。”郑云阁温和劝道,“你那个堂姐,别说咱们了,就是大哥,她又何曾放在眼里过?当年她嫁过来,我娘把她快要当成祖宗敬着了,她不还是没什么好脸儿?我现在就盼着她脑子能警醒些,现在可不是圣祖陛下当朝!”
就这样劝哄着,下头渐没了声音,这夫妻俩的床头夜话应该是结束了。那么,现在就要搞清楚圣手被兰真公主软禁在哪里。唐锦堂想了想,飞身往后头仆役们居住的大杂院赶去,没费多大力气就找着了愉县主身边服侍的一个老太监。
这老太监显然是个人精,似乎知道有人会来找他,他竟然是将房门大大闯开着的。
因他是愉县主的心腹奴婢,他独个儿住着一间小院,院里也有两个小太监专门服侍他。此时夜已深沉,那两个小太监都回大杂院睡通铺去了,老太监桌上摆着茶壶,一副等客的模样。唐锦堂确定附近没有清醒的人,跳下房顶,悄然无声地走进了这座小院的正房。
那老太监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却还是被无声无息就进来的这个黑衣蒙面人吓了一跳。他腾得站起,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