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往常般,九惠帮小生擦完药,又搂着他讲了会故事,才笑着说,“姐姐知道的故事也就这么多,要不,给你讲一个女子的故事?保准你没听过。”
小生这些天,几乎没给谁好脸色看过。偏偏对着九惠,他却是一副乖巧的模样。
听了九惠的话,眼珠子转了转,扭过头看向一边,冷哼了一声,“一个女人家有什么故事好值得我听的?”
九惠暗暗笑了笑,却看他支起耳朵,便忍着笑意说,“小生,不可小瞧女子。你须得知道,这世上若没女子,哪里来得你?”
小生脸一红,嘟囔着,“又说讲故事。”
九惠摇了摇头,“这说的就是一户大户人家,有位小姐排名第五……”,九惠慢慢说着,从柯熙媛智斗嫡母、抓获真凶、不为抢匪到后来查明身世等一系列的事情,慢慢地说了出来。
“那小姐,真的去了义庄外面?”,小生脸上有些不确信,小声问道。
“那小姐说,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义庄里放的不过是一些皮囊,又有何惧?”,九惠有的时候也在想,到底是什么让柯熙媛可以那么无惧?
九惠不知道的是,心中无惧,便无惧。而现在的柯熙媛,心中有了更多牵绊的时候,却没了以前那股子狠劲了。
“照你这么说,那小姐的身世就不得了,可到底是什么身份?”,小生虽然只听了个大概,却也知道九惠在说柯熙媛,忍不住想着九惠说的外祖家,到底是什么来路。或者说,他想清楚,那个女子到底是什么来路。
“时辰不早了,不过是一个故事,也值得你深究?快些睡吧!小生,姐姐不管你从哪里来,只想继续老话重提。奶奶是个好人,纵容你这样胡闹,可你不能因为这个,就赖定奶奶就一定要对你妥协的。这个世上,没有谁生来就该怎样,你明白了吗?”,九惠见小生拿个背对着自己,笑了笑,吹了灯,在一旁的软榻上歇下了。
第二日
小生见房中只有自己,麻利地给自己穿了衣服,想了想,还是凭着记忆和观察走到了柯熙媛的船舱外,听到里面依稀传来柯熙媛的声音,想了想,走了进去。
“你到底能不能帮我?”,小生一进门,也不管别的,张口就问。
“我以为你闹了几天了,嗓子也该哑了,没想到还这样洪亮,倒是我小觑你了!”,柯熙媛正看着这一带的地图,头也没抬,知道这小子忍不住了。
小生见她的样子,又想到自己的初衷以及这几日的观察,跪了下来,“夫人,你帮帮我们吧!”
柯熙媛勾了勾唇,抬起头,没错过他说的是“我们”。
“我要如何帮你?又或者说,我为什么要帮你?”,柯熙媛神情淡漠,语音还是小生不懂的感情。
“你……你是个聪明人!一定可以帮我!”,小生抹了抹眼睛,眼底的神色却是更坚定了。
“你不是说,我一个女人家,不要凑热闹吗?现下好了,我家大人也走了,我确实就是一个妇道人家了!”,瑞安和周晨宇分两路去探消息了,如今这船上说事人,确实只有柯熙媛了。
“你……你不是一般的女人家!你嘴巴这样厉害,一定……”,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小生有些不自在,扭过头,“你们这些大人物都过得舒坦,却不知道,在淮河,好多人家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惨不忍睹!看你们过得这样好,我就恨!偏偏你还要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我讨厌你!”
柯熙媛不怒反笑,走到小生面前,蹲了下来,表情又严肃了下来,“你记住,这个世上,没有谁是一定要帮你的。很多事情,讲究机缘。不过,你运气很好,因为,我与你有缘。”
“这么说,你是愿意帮我?”,小生扭过头,正好对上柯熙媛的眼睛,有些许不自在,眼底却是藏不住的开心。
“你站起来,好好地跟我说,你从哪里来,是哪里人,所为何事才沦落至此。若你有半点隐瞒,你今日便下船去。我会当做从来没见过你,也不会泄露你的行踪。”,柯熙媛站起身,走到自己的位置坐好,等着小生开口。
“我……我是淮河大堤的河工。四个月前,巡抚大人上报朝廷,说是大堤崩塌,需要抢修。就这样,在四个月前的一个夜晚,我们全村的男丁全被被抓了去修河堤。我们村就在河堤边,若是河堤垮了,我们村也就完了。所以,大家一听说是修河堤,也就乖乖和衙役们走了。我们被装进一辆辆牛车里,十几人挤一部车,浑浑噩噩地走了一天,似乎才到。其实路上就有人觉得不对了,若是修堤,何必走这么远?可我爹说,可能是修淮北那头的河堤,所以要行的远些。”,小生回忆着,神色不复这几日的无理取闹,反倒是换上了这个年纪不该有的苍凉。
“就这样又走了两三天,我们终于是被带下车,这才发现,我们哪里是修河堤,根本就是被运到淮北的一个不知名的港口,在那里搬货物!起先,我们也并不知道自己搬的是什么,只被骗着是运往河堤上的物资。”,小生似想起了什么,打了个寒颤。
九惠有些不忍,走过去准备揽住他,却听他继续说,“他们根本就没有把我们当人看,一日只给一顿饭,日日都要做苦工,病了就不知道往哪里送。才去了七日,我们村就倒了几位伯伯。我爹……我爹也在第十日倒了,被拉走!我们村最大力气的大牛哥终于是忍不住,反抗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