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窗外郁郁葱葱的竹子,柯熙媛的心渐渐沉了下来。方才九惠过来禀告,说是那身份不明的女子年纪不大,身上全是淤青,尤其是脖子和腰上,最是严重。
这还有什么不能明白的?柯熙媛嫁了人,又活了两世,这点东西还是明白的。
只是想不明白,这样一个看起来受了虐待又险些丧了命的女子,是如何来到这后山的?
须臾,九惠又进来请柯熙媛,“奶奶,主持已经看过了,人在前面写方子,您要不要过去?”
柯熙媛点点头,便走了出去,来到九惠她们的屋子,就见悟空正在写方子。
她也不急,直到悟空停了笔,才问,“敢问方丈,人可伤得严重?”
悟空笑了笑,起身将方子递给随行的弟子,嘱咐他抓了药送来这里,才对柯熙媛说,“施主若是习得了尘大师的真传,又何须贫僧献丑?里间那位施主多是被打伤的,又似乎逃命了许久,才脱了力。眼下有施主的好灵药吃了,命是捡回来了。贫僧的药,只是给她调养用。她的命,是施主救得。”
“多谢大师为我家二爷问诊,一路奔波,二爷才会有些水土不服。剩下的日子,全赖方丈多跑几趟了,我先在此谢过方丈了!”,柯熙媛眼眸一转,已经是对着悟空行了个礼。
悟空眉毛一耸,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随即虚手一扶,“贫僧眼中,众生平等,哪有不救治之理?这里已然无事,药材每日都会送来。至于脉象,贫僧两日便会来一次,施主不用担心!”
柯熙媛心一松,脸上浮出笑容,“谢方丈!”
悟空也没继续这个话题,随意说了句,“贫僧倒是听了尘大师说,座下徒儿有一手拿手好素菜,更是听闻仁元寺的素菜如今供不应求,有市无价啊!”
“可是我却听说,这云隐寺的灵签,才是真真金贵,一月十支,即便大罗神仙来了,也别想多解一支。”,柯熙媛心下了然,这悟空是变相地找自己要素菜方子。这样的要求也让柯熙媛松了口气,就怕他无欲无求,无所求才是最可怕的。
悟空笑了笑,“难怪了尘大师说,就算是我开口也未必能有所求。罢了,只不过想试试,不知施主能不能满足贫僧这小小要求?”,悟空知道方子无望,便退而求其次。
柯熙媛也明白,要经营一座偌大的寺庙,若是没几个营生的手段,寺里的众多僧人先不说吃不饱,就是大冬天,也只是挨冻。所以了尘如是,悟空亦如是,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我随行的丫头有一个做素菜不错,如若大师不嫌弃,晚些便送一份与大师尝尝。”,柯熙媛有些后悔没带芙蓉出来了,这下子只能让九惠顶上了。好在九惠是个巧的,厨艺也不错。说到厨艺,柯熙媛免不了想起圆月。
圆月那丫头,确实可惜了。不光是人聪明,在芙蓉手里还学了一手好厨艺。只不过聪明有余,心眼却太大了。想到她放出去时痛哭流涕的样子,柯熙媛心里也有几分惆怅。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那么一个丫头,也是跟着自己陪嫁过来的,哪里就能没有感情?只不过,不想以后真的撕破脸,趁着还有情分的时候,早早地将她放了。那丫头的手段,出去配个家世清白的人,小日子一样过得风生水起。
九惠瞧着柯熙媛的神色不对,便引了悟空出去,又拿出事先柯熙媛就交代好的银票递给了悟空,“大师,我家奶奶最近事儿多,这里外少不得要方丈多照拂一二。眼下二爷又病了,断没有让方丈白施药材的。这里的银两全当草药钱,还请大师收下。”
悟空念了句佛号,直接收了银票,倒也没推拒,径自走了。
走了几步,悟空回头看了眼院子,笑了笑,“老友,你这徒弟,若为男子,必定飞龙在天,前途不可限量。可惜了,终究是女儿身……”,悟空摇了摇头,看了眼身边随行的另一弟子,“今日之事,不可外传。对外只管说,周统领病了,为避免过了病气,这后山还是不要让人来了。”
随行的弟子点头,“是,徒儿明白了!”
送走了悟空,九惠便回到屋里,见柯熙媛仍没有回神,小声叫了句,“奶奶?”
柯熙媛蹙了蹙眉,看着九惠,这才意识到自己走神了,“送走方丈了?”
“送走了!奶奶,您这样对方丈说,他能帮咱们保守秘密吗?”,九惠有些拿不准柯熙媛为何要瞒着很多事情,也知道事情绝对不简单。但眼下这情形,周晨宇和瑞安以及柯放全走了,她想不知道都难了。只想着,是不是要找柯影问问,可又觉得,还是应该听柯熙媛吩咐才行。
“秘密?九惠,咱们又有什么秘密呢?你只管记得,二爷病了,全赖方丈妙手医治。珠玉和琉璃年纪还小,你带着她们,把里里外外给我看实了。至于里面这位,就让七巧照应着吧!”,柯熙媛有些疲乏,虽然知道也该透点风声,但毕竟知道得少也就危险小。这么多丫头中,估计也就珠玉知道她们此行做什么。那几日带着小生在书房画地图,她到底是没避开珠玉。而且之前,她也明明白白告诉珠玉,此行另有旨意。那小丫头虽小,心中却是能装住事的人。至于其他人,先瞒着吧,少不得有另外的惊喜。
九惠知道眼下说什么也不方便,便应了下来,将珠玉和琉璃找出来,少不得拿出管事娘子的气势说了两句,又要跟来的两个粗使婆子去厨房生火烧水、做菜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