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秋年抹了眼泪。人们默默地把锅碗瓢盆往甄秋年家里运。紫鹃感激。真正的患难面前,人们的善良高于一切。即使是平日里有矛盾。而此刻,谁不帮忙呢?谁的心都难过。
两棺木被牛车运来。也不必征求杨大贵意见,这是个没主意的男人。
杨家的亲戚基本通知到了,一天内,基本到齐。杨甄庄的人家,开始分住这些亲戚。特别像紫鹃这样的,杨甄庄人当一个贵宾接待。处处想的周到。
桃花原是劝紫鹃回去的:“小姐那边。哪里离得开你?”
“小姐让我把这边事了了,再回去的。作坊,小姐亲自在管理,杏花也服侍在小姐左右。还有婆婆在照料,没事的。委屈她两天罢了。”紫鹃道。
杨大贵此时并未从难过中出来。目光呆滞,好好的家,说没就没了。好好的人,说走就走了。甄秋年的婆娘。这时才对杨大贵断断续续地叙说事情的经过:“你爹你娘,在最后一刻,还想着把孩子扔出来。哎,天灾啊,也是没办法的事”
第三日上午,棺木下地。杨大贵疯也似的跳下墓穴,不肯上来。扒着棺木嚎哭不已,谁也劝不住。
紫鹃道:“有什么法子呢,大娘大爷又活不过来。你别这样了,让他们安心地去吧。你看看孩子。这是大爷大娘用生命夺来的,你要把他养大。时辰已到,不可耽搁。”
杨大贵还不肯上来,紫鹃使了眼色,李晓和一个后生下去,把他硬拉上来。帮忙的人开始埋土。
有几个长者,一边训导杨大贵,一边又安抚。杨大贵在无奈与痛苦中,被人夹送回庄。
安排了大家的饭,却是没人喝酒。按照平常规矩。若是老人去了,等棺下地,主家要管忙的人喝酒,也是要冲淡悲伤的情绪。
然而。杨大贵的父母,好好的人,却被老天夺取了生命。这样的悲伤,不是杨大贵一个人的悲伤,要弥漫在整个善良的人们的心头。一个月两个月挥之不去。也只有时间,才能抚平伤口。
过了中午。一切忙完。紫鹃带着杨大贵两人,回王家庄。
紫鹃对王富安道:“他们两人,暂时住在你家里。现在的情形,住在林府不合适。姑娘有时候在一起闹啊笑的。”
王富安明白,点了点头。
紫鹃过去,李晓的娘又过来,坐着说话。亲人去了,别人陪着唠嗑,也好排解心里的那份忧伤。杨大贵几天没吃饭,整天躺在床上。黛玉听说,便过来看望他。
“你这不吃饭,怎么能行?孩子还有这个家,还要你挣钱养着呢!”
“小姐,我爸妈没了,我哪还有家啊!”杨大贵哭道。
“人在家就在,家怎么就没啦?你要坚强些,你是家里的顶梁柱。你若倒下,桃花能撑起这个家么?孩子怎么办?”黛玉道:“人是没办法回来。若是房子,也不必太难过。过一阵,我手头活乏了,先借你,起了房子罢了。你得起来吃饭,我那边的事,现在是越来越忙,我还指着你呢,你可不能耽误了我的事!”
杨大贵听黛玉这么说,心里便有隐隐地歉意,紫鹃带人去帮忙,便是黛玉的意思。父母的事,即使不出这个事,将来老去,自己办,觉没有这么妥帖的。
杨大贵哭道:“小姐,我明日便过去府里忙!”
黛玉道:“谁要你这时候去了?这些日,你也不用过去,我自然安排别人。”
杨大贵实诚,听黛玉如此说,虽是心里难过,却道:“小姐,你是不要我了么?”
“怎么会不要?你现在这样,我就是要你,你还有力气做事?”黛玉说着,对站在一边的紫鹃道:“去叫婆子来,给他们做饭,我今儿个,哪里也不去,就看着他们吃。”
紫鹃领命,婆子很快过来,给他两做了面条,里面窝了鸡蛋。李晓桃花艰难地吃了半碗。黛玉也没有再逼他们。能吃饭,就好办了,总得一点点来。这难过,岂是一天两天过去的?
王富安两口子过来,感谢黛玉。黛玉道:“你也不要介意,我说这么重,无非是想让他心里不要一个劲想下去,有时候会想不开的。这样说,可以让他知道,还有许多事情要他去做。这样可以转移他的目标。”
王富安的婆娘忙道:“小姐,我们都看出来呢,也只有小姐,才能想出这样的主意,才能压得住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