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确来说,应该是莫二郎死后,她从突然失去依靠的悲痛中走出来的时候。
不不,再准确点说,应该是她随大先知定居杭州府之后。
不不不,真正确切的时候。应该是自听见大先知在祭祀台上说的那段话开始。
意终于想起来了!随着那遥远的记忆从脑海深处浮现出来。那时的情形在她的脑海中变得越来越清晰,清晰到连当时大先知说话的语气和声调都鲜活如新:
“…你们当中有多少人,早已不追寻《圣典》里的真道。不仰赖天神的扶持,和外族人一样追求名利、权势和财富?…我们人都是罪恶的,在天神的面前总是心中刚硬…可是祂却眷顾我们,一次次要赦免我们的不信。要继续给我们恩典,让我们能享受到他赐下的巨大福分…”
其实那天大先知说了许多的话。天神还亲自降下了神迹,亲自处罚了为恶的无寐祭司。这个奇迹给了意无比深刻的印象,那是让她对这位看不见摸不着的神真实的产生信心的一个强有力的证据。
但是此刻回想那日,不知为何。在意的脑海中反复回荡的,却是这几句话。字字句句重若千斤,一个一个落在她的心里都激起了一番震荡。
她开始想起这些年来她生活中与天神相处的点点滴滴。当她一点点真心相信祂与自己同在时。她的心就莫名的飞扬满足。她只是这样简单的相信了祂的同在和祂的话语,天神就无数次的用祂的话语来带领了她的生活。没有一次失约过。
在杭州府的那三年,她跟着大先知,所以每天都从仰望着祂,确认着祂的同在开始,因此每天都是那么的幸福满足。那时的她,如果要说有没有该烦恼的事情,自然是有的,而且还不少。
那时她早已年过花信,却只能深居简出。周围没有人提过她的未来,也没有人和她商量过她的未来,除了知道有一个使命,再多的就是个等字,而等什么?等到何时?等到之后会怎样——什么都不知道。
但那时的她却发自心底的觉得这些都不值得担心。
天神都知道呢,他会看着办的,也许现在就在某处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正筹划安排着呢,有啥可操心的呢?等就是了,反正祂总是爱祂的子民的。
就因着这种常人看来似疯魔了一般的想法,她却过了一段如同天堂般的神仙日子。
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些信心,这些想法就都没有了呢?
不是从她入宫开始。
刚入宫的时候,她还凭着没有泯灭殆尽的信心享受过天神的亲自引导呢,就因为这样,才能在上千人中迅速地与洪公公和薛婉萍相遇。
那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成为了大先知口中“不追寻《圣典》里的真道,不仰赖天神的扶持,和外族人一样追求名利、权势和财富,在天神的面前总是心中刚硬”的人了呢?
她仔细地想啊想啊,想得头都痛了,才恍惚忆起来了,似乎从重遇宣帝,与他越来越幸福亲密的时候开始,她忙着享受爱情里那么新鲜的甜蜜和满足,以至于渐渐地就不再寻求天神的同在了。
是了,她突然在心中有了领悟:原来是因为她有了别的追求和依赖,所以天神对她来说就不再那么重要了,甚至到最后,已经变得完全不重要了。
孩子、宣帝的无限制的关爱、皇后的尊荣,这些的这些早就在她的心中胜过了一切,她在不知不觉中已经不再仰赖天神了。渐渐的,她就变得连天神的话语也不再相信了。
是的,她已经没有了追求真道的心,哪里还能看得进天神的话语?这个时候在她的心目中,天神不再是她的主宰,而是她的奴仆,如果不能满足她的要求,她就干脆离弃了祂。她的心当真刚硬!
她终于明白了在《圣典》中她一直没有明白的一个内容:在这个世上,除了天神这个唯一的真神,还有一个邪恶的魔鬼,这个魔鬼欺骗世人,让人的心背离真神,抓住虚幻的欺骗过生活,被这些假的幸福折磨致死,人们把这种人生就叫做命运!
所以《圣典》强调不要去参拜有形象的物体,因为那些物体本是死物,可是魔鬼借着人参拜的行为,附着其上来行骗,人们被骗来拜了假神,就只能承受真神的震怒而活,所以诅咒和灾难就会不断临到了。
意以前一直不明白这个魔鬼是个什么东西,最主要的是跟她的生活有什么关系,所以对这个内容一知半解的同时也就忽略过去了。
可是《圣典》重而又重的提到这个魔鬼,劝告神的子民要警戒警醒,要过一个亲近天神的生活,一旦神的子民的心远离天神,就会被这个魔鬼钻了空子,一旦被魔鬼欺骗,神的子民就会沦入到十分凄惨的境地。
意原本是不信鬼神的,让她信一个天神已经十分不容易了,再来一个同样看不到摸不着的魔鬼,她就本能地把这块儿内容给抛到脑后去了。
但是此时此刻,在经历了这么一段完全混乱的日子之后,她开始冷静下来回首其中的过程,便发现自己的这段心路历程,完全就是《圣典》里关于中了魔鬼圈套的人们的写照。
她开始有点明白,为什么《圣典》中会特别重点的提到这个魔鬼,并且提醒神的子民们小心警醒。原本她觉得天神既然是独一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