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晟走出永盛,来到码头。
正值五月,气温不低,工人们忙着将米袋装上船只,个个累得满头大汗。来了不少生脸,好多工人他都认不得,只看见红狼和白狼站在领航船上,指挥着,吆喝着。
白狼瞧见他走过来,转身去船仓,叫出了欧阳昊。
欧阳昊跳下甲板,迎过来,笑道:“大哥昨日回来,小弟本来应当去为大哥接风的,但是船队明日就要再启程,各项事务繁杂,抽不开身,还望大哥莫要见怪。”
欧阳晟淡淡应道:“三弟以永盛事务为重,是永盛的福气,我这个做大哥的岂有怪罪之理?”
欧阳昊道:“往常都是大哥负责这个码头,小弟只有在一旁观看的份儿,没想到今日,小弟也能独自运筹这些事务。”
“这一次爹爹不再同行吗?”
“爹爹觉得小弟能够独挡一面,于是允诺不再同行,由小弟全权负责。”说到这,欧阳昊顿了一顿,嘿嘿一笑,道:“大哥能做的事,小弟也能做,大哥千万不要因此妒忌小弟啊。”
欧阳晟与欧阳昊交锋多年,当然知道这个三弟如今心里在想什么。他装作若无其事地笑道:“当然不会,我方才已经说过,三弟如今能以永盛事务为重,能为永盛出力,是永盛的福气,我这个做大哥的,当然不会有旁的心思。就如两个月前,三弟不也是不会妒忌大哥是不是?”
欧阳昊点头称道:“是,大哥说的是,我兄弟二人肝胆相照,不分彼此。”
欧阳晟不想再与他说这些无聊的废话。道:“魏叔呢?怎么不见魏叔?”欧阳天初建永盛时,当地百姓普遍对水运心怀恐惧,永盛招募不来船工,无法开船。欧阳天去魏家村,找到人称魏叔的魏忠,百般劝说,终于说服魏叔。利用其在当地村落的威信。召集了七八个壮汉,随欧阳天上船,是为第一代船工。这样,才有了永盛的第一次出船。以后,永盛的发展顺风顺水,欧阳天也始终感谢魏叔当年的伸手相助。对他客气有加,年轻的船工每每听闻魏叔言说他们第一次跑船的艰辛。都叹为观止,久而久之,魏叔也就成了码头除欧阳家的第二号人物。最近几年,魏叔身子骨不似往年硬实。跑船的事参与得少,但逢运货装卸、船走船来之时,必然到场。与船工们说说笑笑,也是一桩乐事。这会儿。欧阳晟居然瞧不见魏叔,有些奇怪。
“哦,魏叔病了,有一阵子没来了。”欧阳昊轻描淡写。
欧阳晟还想问什么,看见红狼跑过来,对欧阳昊道:“货已装好,请三少爷去清点。”
欧阳昊点点头,对欧阳晟道:“大哥,小弟要去忙了,大哥如果无事,可以在这码头随便逛逛。”
欧阳晟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又向船厂走去。
与码头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这个时候的船厂并没有太多事务,显得冷清不少,只有两个船工坐在大门处,嗑瓜子,话闲话。
欧阳晟径直向船厂走去。
“哪里来的闲人,永盛的地盘,岂能说进就进?”一个长着八字眉的船工,吐出口中的瓜子皮儿,冲欧阳晟嚷道。
欧阳晟皱了皱眉。
八字眉身后的一个长着朝天鼻的船工,认出了欧阳晟,扯了扯八字眉的后襟,对他耳语两句。
八字眉把手中的瓜子甩在地上,道:“我管他是谁?二少爷说了,不许任何人进船厂,就是不能让任何人进去!”
欧阳晟耐住性子,沉声道:“让开!”
“二少爷说了,除了他本人,不许让……”
欧阳晟提高了声调:“让——开!”
朝天鼻看出欧阳晟已动了怒,赶紧把八字眉拉到一边,对欧阳晟道:“大少爷,您请,您进,阿牛昨个儿才来,没见过大少爷……”
阿牛的牛劲儿上来,挣脱朝天鼻的手,道:“二少爷雇我来看门,说了不许任何人进去,就不许任何人进去。”
欧阳晟冷哼道:“看门?好!”说完,他不待阿牛反应过来,抓起阿牛,将他塞进了大门的栅栏,阿牛被卡在两根栅栏处,不得动弹,只能大叫道:“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欧阳晟瞪一眼朝天鼻,喝道:“你敢放他,就和他一样看门!”
朝天鼻站在原地,听着阿牛的哀嚎,不敢动。
欧阳晟走进船厂。船厂和以往并没有多少变化,仍然是一座帐篷连着一座帐篷,只是破旧、脏乱了不少。
欧阳晟在帐篷中穿梭,突然一间帐篷引起了他的注意。这间帐篷比其它的帐篷要大许多,而且有阵阵奇异的香气传出。他撩帘进去,倒吸一口气。这里哪是帐篷,分明是个小别苑!红毡地毯,楠木大床,白玉装饰,红绸灯笼,各种乐器散落一地,各种玩具铺满大床,此时篷内没有人,只有床头的一盏琉璃香炉里,散发出阵阵清烟,更添篷内淫靡气息。
欧阳晟怒不可遏,二少爷!他把船厂当什么了??
※※※
月溪躲在厢房的窗户后,探头探脑地盯着庭院里的日熙。
日熙今个儿在庭院里烧虫子,然后拿烧尽的灰烬去沤肥。月溪要帮忙,日熙不要,她要出门,日熙又瞪她,令她坐立难安。
不知道日熙和震东说了什么,月溪回来后,震东并没有拉着她问东问西,只是问她有没有吃苦受罪之类的,月溪说没有,震东见她神情雀跃,面色反倒比两个月前更加红润,于是就没再多问。晚饭后,倒是月溪先按捺不住,跑到日熙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