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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了那一日的缘故,月溪总觉得自己身上有股怪味,一天不换个几次衣裳,不擦过几次身子,都不敢出门。这天,她听绿珠说,城中新开了个香粉铺子,于是二人欢欢喜喜地出门去了。
新开的铺子果然人气极旺,不少姑娘、小姐、妇人已经在门外排起了长队。月溪吸了吸鼻子,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袭来,怪不得这么多人慕“香”而来。她探头看去,铺子并不大,门头牌匾以黑底金粉写了“樱之香粉”四个大字,大门两侧挂了一副对联,上联是“看看不如闻闻”,下联是“花香不如粉香”。这倒是前世不曾见过的,好生有趣,月溪顿时来了兴致,乖乖地排在人群后面。
时值盛夏,本就气温极高,这会儿又临近正午,队伍中的女子个个都是香汗淋漓,怨声连连。月溪这会儿也是酷热难耐,只盼着快点儿轮到她才好。
正翘首企盼间,铺子里出来了一个丫头,手拿一个托盘,上面放了几杯白水,对人群喊道:“我家小姐没料到今个儿街坊都这么捧场,昨晚只备了不足二十人的份儿,这会儿还剩了两份儿,实在是对不住了,请街坊们喝杯凉水算是赔罪,排不到的就请回吧,下次早点儿来,一定有买有送!”
人群中发出一阵失望的抱怨声,一个女子不甘心地问道:“明早几时开门?”看来她誓要争个第一了。
那丫头抱歉地笑笑:“我家香料都是用刚摘下的鲜花精细磨制而成,所以下次开门,最早也得十日以后了。”
月溪咂舌,做生意做得这般牛气,也算江城第一家了。不过今日定是没有她这个排在最末尾的份儿了,她与绿珠免不了相互说一句“白排了半天的队”之类的话,悻悻离去。
刚走出两步,几个熟悉的声音此起彼伏。
“你这妇人太不地道了!这个位置明明是我家小姐的,哪里竟成了你的?”这是夏姑的声音。
“夏姑,莫要与她多费口舌!我们只管站在这里。”这是杜心雁的声音,此时她的声音少了几分往日的柔和,多了几分尖锐。
“哼,这个位置明明是我的,哪里竟成了你家小姐的?你二人不要欺负我一人!”这是——李佩芸的声音!月溪顿时站住,真是冤家路窄啊!
“方才你说你来晚了,央我家小姐能不能夹个塞儿,我家小姐尊你年长,就同意了,有没有这回事?”夏姑继续与李佩芸理论道。
李佩芸怒气冲冲:“你说谁年长?是,是我夹塞儿了,但是你家小姐排了一会儿队,就说脸上的妆被汗水弄花了,要去一边补补妆,谁知这个妆一补就补了一柱香,待你家小姐凉快回来,我让她站我后面,她也没说什么。怎么下一个就轮到我了,倒翻了脸了?”
月溪明白了原委。李佩芸先夹塞儿,站在杜心雁身后。杜心雁体胖害热,排了一会儿,以补妆为名,偷懒躲到一边乘凉去。待杜心雁见快轮到她时,又与夏姑回来,李佩芸自然地让杜心雁站在她身后。杜心雁没有想到香粉会那么快地售罄,于是也不与李佩芸计较谁先谁后的问题。可是这会儿,临到她们时,香粉只有一份儿,要么杜心雁得,要么李佩芸得,二人又都不想再等十日,就起了争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