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别行这么大礼,你是我们的乳娘,你给我们磕头,那我们可要折寿的。”
良嬷嬷恍然,直拍拍自己的脸:“瞧我老糊涂了。”便起身,对着两姊妹眉开眼笑的。
这也是个可怜人。
窦妙净心里哀叹。她们刚出生的时候,良嬷嬷也生完儿子没多久,她丈夫原是窦家的管事,却在外压货的时候被劫匪杀了。她哭得死去活来,没多久儿子也夭折了。沅大太太见她可怜,就把她领到五房,做了两姊妹的乳娘。
她儿子病的时候,芝杏斋没少搭药材。终因延误了最佳救治的时间,回天乏术了。不过良嬷嬷对陆家与窦家仍是感恩戴德,对两姊妹亦十分忠心耿耿。窦妙净依稀回忆起在梦里,良嬷嬷是怎么在她面前服了毒药,七窍流血而亡的。
她的眼圈微红,感叹幸好这一切只是个梦,什么都没发生。
妹妹把良嬷嬷叫进来的时候,窦妙琴已然心里有数。在她们二人身边,唯有良嬷嬷是家里的老人。这种事情自然是要问她打听的。她不由得多看了窦妙净几眼,突然发现,妹妹真的不一样了。
她以前可不会这些虚头巴脑的伎俩。
不过心里还是很高兴,这也算是一种成长。以前祖母跟娘很是担心,妹妹如此没有城府,人又内向沉默,去了婆家肯定不讨喜。即便家里再有钱,再如何给她撑腰,那边关起门来如何欺负她,娘家人再长的胳膊也伸不过去。
她定了定神,看窦妙净如何问良嬷嬷话。
窦妙净让良嬷嬷坐下,良嬷嬷突然间有些忐忑。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知道不能这么想小主人,但窦妙净的眼神,一看就是有事要问她。
她立即变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怪自己贪一碗参汤,乐极生悲了。
窦妙净不由得一笑:“嬷嬷别紧张,但凡你觉得不能告诉咱们姊妹的,那就直接告诉我们,我们绝不强求你,肯定放你去做自己的事。”
她倒是开诚布公。
窦妙琴听得“噗嗤”一笑。
良嬷嬷苦笑:“两位小姐这是想知道什么?老奴一个下人,恐怕知道的也不多。”
她走过的路比两个小丫头吃过的米都多。顺手打太极还不会?
窦妙净一脸认真地点点头:“知道多少说多少便是。”
还真把这话当真了。良嬷嬷笑得更是勉强,这就是说二小姐还不是轻易好打发的了,还非得说出点道道来不可。
窦妙琴暗自偷笑。这下可把良嬷嬷逼进死胡同了,算是错有错着。
窦妙净便问她:“二叔待我们很好,你知道为何吗?”
良嬷嬷看看窦妙琴,感觉到莫名其妙。这叫什么问题?她想了想:“……还能因为什么?两位小姐是二老爷的亲侄女儿呀。”
“话是这么说,可是我觉得不对。”窦妙净一本正经地说道,“是因为爹爹不在临安吧?”
这也是个理由。
哥哥不在家,当弟弟的自然要肩负起支应门庭,照顾好哥哥妻儿的任务。
良嬷嬷点头:“是……是吧……”她好像不确定这是不是窦妙净要的答案。
果然,窦妙净依旧摇摇头:“我看还是不对。若是如此,二叔也该对娘礼敬有加才是。可我看着,两人却生分得很。莫非二叔对我娘有意见?”
“二小姐切莫这样揣测呀!”良嬷嬷顿时白了脸,激动地站了起来。
两姊妹眼波流转,相互望了一眼。
良嬷嬷转过弯来。这才是二小姐想知道的事情吧?她一把年纪,竟却栽了。
她愣愣地坐下,叹了口气:“既然二位小姐已经起疑,老奴也不妨托个大,把这旧事跟你们说道一番,也省得两位小姐整日的胡乱猜测。说实话这事儿藏在老奴心里也怪别扭的,二位小姐如今已经大了,若听了能从中调和倒成了桩好事,若不能,那也要作不知道才好。”
两人立即调整坐姿,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良嬷嬷笑了笑,说道:“你们都知道别庄里的三小姐吧?老太太给起了名字,叫窦妙纤。妙纤小姐今年已经五岁了,想想这个事情竟已过去了五年,日子过得可真快。”
五年?
那会儿她跟姐姐也已经七岁了,怎么会半点都不知道家里发生过什么?
两人都十分不解。
良嬷嬷一眼看穿她们在想什么,笑道:“你们自然是不知道的,老太太太太,二老爷……还有,还有舅老爷一家,都瞒得好好的。就连长房老太爷那儿,都没说。你们还记得你们的婶娘吗?”
二人点头。
沛二太太长得非常漂亮,出生金陵书香世家王家。王家牛得不得了,具体有多牛,窦妙净倒是不太清楚。但她估摸着,怎么也该有一堆一堆的举人老爷才对。不过沛二太太却是庶出,窦沛在金陵时,在金陵知府女儿办的诗会上,无意间瞟到的沛二太太。
一见钟情这种事情,说出来可是羞死人了。但窦沛就是这么有种,隔天就去王家打探虚实去了。知道沛二太太人本分善良,又会诗书,还没说人家,窦沛的情窦就哗啦啦地开了。他立即派人回临安,把这事儿说了,周老太太一口答应。窦沛就请了金陵德高望重的余夫子做媒,不管王家开出什么天大的条件,一一应下,这才把沛二太太娶到手。
沛二太太是庶出,嫁妆不多。良嬷嬷知道的,也就只有那几屉红妆,及千把银子十来亩薄田而已。可是窦家为了娶沛二太太,林林总总从说媒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