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细雨在城里已经逗留了一整日,下午窦妙净亲自将她送出二门,关照芷哥儿代她好好送细雨出城。
鹤鸣却道:“不必劳烦芷大爷,我送就可以了。正好我也好一阵子没看到十六爷了,总得回去请个安,顺道回禀一下芷大爷的长进,好叫十六爷知道知道,我并不是在这里闲着,总归还做了桩好事。”
人家本来就是归田舍的人,来窦家名目上也是窦芷的拳脚师傅,窦沛一向奉为座上宾的。窦妙净清楚这些,当然也心思简单,不疑有他。就笑着点头,任他们自己安排。
几人在二门外走了几步,鹤鸣对窦芷道:“芷大爷也回去吧,我今天晚上想必回不来,这一趟来回可费工夫,明日一早我再进城。”
窦芷自然是随意,调皮地道:“那我就不用半夜起来扎马步了吧?”
“那可不行。”鹤鸣唬脸。
“我哪里敢呀,”窦芷哈哈大笑,催着他们快走,“再不走城门走关了。二姐姐已经叫人备了马车,你们一道坐马车走。”
细雨低头一笑,便跟着鹤鸣一道离了窦家。
马车上,二人的神色便恢复了正经。
细雨忍不住皱眉,怪起了鹤鸣:“你跟出来做什么?无端叫人怀疑。”
“怀疑什么?你别疑心生暗鬼,自己心虚看别人也心虚。”鹤鸣满不在乎,翘着脚躺在马车里,很是惬意。
“沛二老爷身边那个尚青,前几日在归田舍外转悠。”细雨叹了口气说道,“也不知道沛二老爷想干什么。他是疑心……”她突然抿住了嘴,下意识地觉得隔墙有耳似的。
这都是多年养成的习惯,鹤鸣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笑起来,还是那副无所畏惧的样子,道:“我老早就纳闷了,我们二爷千挑万选的。怎么挑了沛二老爷下手。如今才明白,你知道吗?原来沛二老爷的隔房兄弟,跟澹台家的大少爷有往来。你说说,自打二爷知道那件事之后。他眼珠子都盯了人家多少年了?可是人家一直本本分分规规矩矩的,就是做生意。怎么如今还要打沛二老爷的主意呢?难道真的只是是想借着窦家的名头,好顺顺利利在临安城当个小老百姓?”
细雨急起来,垂了他脑门一下,怒道:“不许你这么置喙二爷!”
鹤鸣咂咂嘴。把头扭开了。却听身后细雨说话,慢慢地道:“你我是作为二爷的心腹才有资格知道那件事,你要知道,当年知道那件事的人,都被灭了口。要不是当时我们二爷还小,无意间知道后压不住心里的恐慌才向我们倾诉的。你要是再随随便便挂在嘴上,那就是逼人家把你灭了。别说二爷,我也不放过你。”
“你别这么认真,怪吓人的。”鹤鸣嘻嘻笑道,在细雨的下巴上摸了一把。
细雨脸色大红。一时怒起狠狠垂了他脑袋一下:“你再毛手毛脚,仔细我回去告诉二爷,先把你的骨头松一松!”
鹤鸣吐了下舌头:“我喜欢你嘛!”
“我可比你大好几岁!”细雨怒道。
鹤鸣叹了口气,鲜少的一抹惆怅浮在眼底。但听到细雨在身后又说起了话,他才竖起耳朵专心去听,那抹惆怅也顷刻散去了。
细雨问他:“你跟澹台家的见过面了?”
鹤鸣“嗯”了一声:“可惜清宁不在他身边,连那个宋然也不在。他倒是很放心窦家,也很自信。”
“人家本分做生意,做什么把那么些高手时时刻刻放在身边!你可没让他瞧出什么吧?听说他很厉害,当年十几岁的人。硬是斩了大半个营的叛军。”细雨很是不放心鹤鸣。
鹤鸣苦笑:“咳……我回去,其实就是想向二爷禀告这件事。不知道是不是我太出名还是二爷太出名,我一露面人家就问我韩大叔是不是跟了二爷。你看吧,这也不算是我漏的馅。应该是韩大叔。”
“你还有心思开玩笑!”细雨气急了,“二爷叫你小心应对沛二老爷,你可倒好,在人家家里胡乱逛。这下可好了,二爷瞒得那么辛苦,都叫你搅合了。”
这一点鹤鸣倒是一点都不怕挨罚。理直气壮地道:“多早晚的事情,你瞧现下沛二老爷就怀疑了不是?反正二爷不姓顾,这是铁打的事实。只是别等人回过味来,坏了咱们爷的名声。”忽然又一顿,喃喃地嘀咕道,“可是我们二爷好像也没有什么好名声。”
细雨气得说不出话。
名声值几个钱?能吃吗?二爷可不在乎这个。
好不容易背着那一路的官府下了江南,好过过几天清净日子,可不想就这么草草结束了。这是细雨小女儿家的心思,至于主子为何这么做,整天还叨叨咕咕怎么挣钱的事,她确实也看不透弄不懂。
鹤鸣的高枕无忧乐观向上的心态,并未让他躲过一劫。进了藻浮园照刚才说了一遍,顾行那幽亮的眸子满是锐利的光芒。
跪在地上的鹤鸣这才结结实实地打了个颤。
“二爷……不,郡王爷……属下也不知道他这么厉害,一眼就认出了属下。”他吓得直喊冤。
坐在上面的年轻人,依然是那副神色淡淡的样子。他不是顾行……他只是借着顾行的名字,一路顺畅地来到临安城而已。至于真的顾行,谁知道跑哪里去了,临安郡王朱景严可不在乎,因为那跟自己没关系。
去岁年末,由他管辖的鞭炮厂因火药管理不当引发爆炸,那一片区死了不计其数的人。他因玩忽职守受到贬黜,也是今上有心袒护,令他到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