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鸣又道:“这些金箔不是飘金工艺,是跟纸浆融在一起的,所以您看,正面反面都有,因为够细,所以什么形状都有。对了您再对着光瞧,是不是跟寻常的很不一样?”
窦妙净早就被那些金箔晃瞎眼了,听话地掀起一张对着外头的日光看,惊喜之色溢于言表。这纸上竟然有莲花盛开的纹路,对着阳光一照,纸张通透之余,那些金箔便像是佛光一般,将那些莲花镀上了一层金光,宛若金莲盛放,佛光普照。
她心底下赞叹不已,要不然怎么说是大内御造的东西,果然是好呀!不过脑中一激灵,刚才光顾着高兴了,完全没有想到其他。这会儿想起来,难免有些讪讪然地:“行叔叔,怎么会有这个?”她数了数,一共二十张纸,上头的金子也足有几两重,再论那暗藏的莲花之景,怕是无价之宝呢。
说着想到另一桩事,从脖子里拉出见玉佩来,急着道:“上次我中了暑气,芷哥儿问你们爷讨了来的,说也是艾太妃之物。鹤鸣,你们家爷他只是顾大人的儿子吧?他怎么能弄到这么多好东西?我戴了这玉之后,真的一直都没有再中暑气呢。”
鹤鸣脸色怪怪的,小声问:“小姐没有听到一丁点风声吗?”
窦妙净摇头,也压低声问:“什么风声?你告诉我呗。”
“那不行。”鹤鸣断然拒绝,但又贼兮兮地道,“您很快就会知道的。这纸,这玉您都好好用着,反正我们爷放在书房里也是积灰。”说着抱了抱拳,“小的该回去了,眼下没再教芷哥儿练拳,不好在城内逗留太久呢。告辞……”
“哦,那你可千万别被人发现了。”窦妙净送他出门。
鹤鸣又转过身,挠了挠头道:“忘了件重要的事。我们爷说,烦您抄一卷往生咒,改日来取。”
“啊?”窦妙净愣了愣,“往生咒?可是有什么人……”死了?
鹤鸣笑了笑:“您就当帮帮我们爷吧。”
“哦——”窦妙净不是很弄得懂。顾行突然要往生咒干什么?再说,为什么要她抄呀?灵隐寺的大和尚比她抄得好呢。
送走鹤鸣,她回到桌前,看着那二十张撒金纸发呆。
这么贵重的礼物,她怎么好意思要呢?上次顾行给她的。她都不敢拿出来,连姐姐都没告诉,就让芍月锁到箱子里了。这可是大内御造的呢,说不定自艾太妃死后,这二十张纸就成了孤品,这世上唯一剩下来的了。
窦妙净想了想,还是决定把纸收起来。除了顾行需要的往生咒用这些纸,她自己素日要抄的,就再另买。
她又把那块玉拉出来看了半天,一想到这原本是顾行之物。也许顾行也天天挂在脖子上,眼下却与她肌肤相触,顿时很不自在。忙摘下来,喊了半天“芍月”。
周云裳慌慌张张地进来:“小姐?”她还以为二小姐受欺负了,进门却没看到鹤鸣,心下难免有点奇怪。
窦妙净这才想起来,芍月与银屏都养伤呢。她就只好把那块玉又挂回去了,道:“没事了。”
“哦。”周云裳一脸的莫名其妙。
“等等。”窦妙净又叫住她,凑到她面前问,“你识字吗?”
周云裳不好意思地摇头。
“小厨房不记账的吗?高婆子识不识字?”
“她只认得油盐酱醋。其他也不认得了。”周云裳老老实实地说。
窦妙净大失所望,让她退下后,又对账本的老问题泛起了难。原本想着不耻下问,家里那么些当事的仆妇。总归有认得字的吧。周云裳的话,却让她打消了这个念头。大抵那些人也只认得自己手里那些字,翻过天来也就两个巴掌,指望不上她们。
二叔跟姐姐肯定是商量好的,不许帮她,家里人她想也不必再想了。
她叹了口气。不知是不是被放在桌上的撒金纸蛰到了眼睛,还是胸中一时透亮,她忽然间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顾行。
那可是个磕磕碰碰自己摸索着要做生意的人,他看账本,大抵跟她看账本是一样的吧?既然他能够渐渐上手,她为何不干脆问顾行讨教去?
想到这么做,她心中大定。立刻去了趟芍月与银屏的房间,管芍月要了钥匙,自己一个人开了一堆箱笼,收拾了几样体面的礼物。翌日一早告诉了窦妙琴一声,便一架马车朝城外去了。
只不过她告诉窦妙琴的是,要去自家庄子里看看。因窦沛已经将庄子交给她打理,窦妙琴不疑有他,很爽快地答应了,还叮嘱着若是能力不足不可硬撑,那是沛二太太的产业,就算要折也不能折在自己妹妹手里。可窦妙净哪里是真要去庄子,她是往归田舍跑的。
这回却是和风亲自在门口迎的她,好奇地道:“二小姐怎么这会儿来了?您昨日早告诉鹤鸣一声,就不必白跑这一趟了。”
“行叔叔不在?”窦妙净诧异。她以为顾行会天天蹲在那个泥塘边喂鱼种莲藕呢。
和风撇了撇嘴:“嗯,不在呢,一早就出去了,鬼影都没瞧见。”
窦妙净心底有些失望,不过还好,她也是有备而来。抛开这些情绪,立即就笑起来,挽住和风的胳膊道:“我是来瞧细雨的,你那日说她要成亲了对不对?彼时仓促,没有什么东西可送她的,如今我可是带了好东西来的。她人呢?”
一说到那天的情况,和风那样一个开朗不拘小节的人,也有点臊得慌,道:“小姐别提那天的事情了,奴婢可没少挨咱们爷的教训。若不是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