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妙净吃惊,寒墨总是挂着一张冰脸,就连方才叮嘱澹台予的话,都是冷冰冰的,像是教训似的。可她听得出寒墨的好意,这是不想让澹台予留下不可挽回的遗憾。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窦湛在一旁着急:“这得养多久?近期我们可能要去一趟宁波的。”
“这个……”韩墨捏了捏好不容易才蓄起来的小胡子,皱眉道,“老夫劝你们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这一个月别想出门了。”
窦妙净看到澹台予一脸的怒意,几乎就要爆发了。
她忙上前,笑着把话接了过来:“韩先生提醒的是,予叔叔您可不能自作主张,到时候苦的,可是您自己。”
“净儿?”澹台予一脸憋屈。
窦妙净吩咐周云裳:“请韩先生下去好生招待。”
“是。”周云裳也看出了寒墨与澹台予的不对付,立即笑着将寒墨引了下去。
寒墨本就是剔透之人,跟在朱景严身边这么多年,岂会没有这点眼色?更何况,澹台予的生生死死,本就与他无关,说再多也无益。便袖子一甩,辞了朱景严,随周云裳去了。
澹台予握了握拳,给窦妙净递眼色,示意黑旗盟的事情不能再耽搁了。
可是窦妙净却装着没看懂,扯了扯窦湛的袖子:“让予叔叔好好歇歇吧,我们去别处说话。”
窦湛撇了撇嘴,与去宁波相比,自然是澹台予的身子骨要紧些。何况自己在顺风船行入的股只不过是自己手上一部分的财力,若真的没了也就没了,犯不着拿命去拼——去宁波查黑旗盟,是件把脑袋别裤腰带上的事情。
他扫了两眼窦妙净,便就了然地出去了。
朱景严低垂的目光,从澹台予身上落到了窦湛的背影上。窦家六房这位大老爷,倒是个懂得随遇而安的人,方才还有些毛躁。此刻却已在窦妙净的话下冷静了下来。
他笑了笑,拉起窦妙净的手道:“走吧,让你的予叔叔好生歇息。”
大屋里的人都三三两两地退了出去,澹台予懊恼地捶了床板一下。那该死的寒墨。方才在处理他伤口的时候点了他的穴,他现在整个身子都是麻的,动不了。要是动得了,岂能容朱景严碰净儿。
窦妙净则在外面轻轻挣开了朱景严,追上窦湛的脚步。将两个人引入茶房坐下。在田庄的好处是,每个屋子都很大,光这一个茶房,便与云露居窦妙净所住内室差不多大了。三人入座,丫鬟们便手脚利索地把烧得正旺的炉子搬过来,搁上铜壶摆好一套茶具,默默退了出去。
窦湛有些吃惊:“没想到短短时日,丫头你竟然把这些乡野村夫调教地这么好。”
窦妙净羞赧地解释:“是刘嬷嬷调教地好,我哪会调教人呀,自己都没什么规矩呢。”说着笑起来。温温柔柔地开始拨弄茶具。
鹤鸣的身影在门口定了定,并未进来,在外禀道:“二爷,已在四周围查过,没有漏网之鱼。”
朱景严点了点头,鹤鸣的身影一闪便不见了。
这个人竟然是朱景严的手下?
窦湛吃惊。当日在逸风筑,鹤鸣跟澹台予交过手,他当时还觉得此人功夫深不可测,是个十分了不得的人。没想到,竟会是朱景严的手下!
他忍不住笑起来:“郡王爷的手下。才是调教地真正的好。”
窦妙净鼓起腮帮子忍住笑,湛叔父只是没见过鹤鸣在细雨面前的样子吧?平素总是一副好好先生的样子,对别人手上可一点都不软乎,只有对细雨。那才叫一个清风细雨。
“怎么了?”他说的话很好笑吗?窦湛不解。
窦妙净就摇头:“鹤鸣过些日子就要成亲了,湛叔父要不要也来喝杯喜酒?新娘子可是从我这里嫁过去的呢。”
窦湛一愣,这才记起这趟过来的目的。澹台予就是一听到窦妙净要在田庄里送亲,才火急火燎地赶过来的。他之前倒有些疑虑,窦妙净身边能有什么人出嫁?这会儿却是兴致勃勃,哪个姑娘能嫁给那样一个高手?
他忙问:“是芍月吗?银屏我没听着风声。难道是芍月?”可是一想又不对,芍月刚才还一副狼狈样,哪里是当新娘子的样子。于是忙转了口风,不可思议地道,“你想把周家丫头嫁了?她才几岁呀……”毛都没长齐。
窦妙净顿时飞了个白眼给他,这个湛叔父真是越来越不正经了,说的都是什么话:“是细雨,是细雨。您没有见过,不是我身边的丫鬟,是行叔叔身边的大丫鬟。”
朱景严已经忍得肝疼,窦妙净这么一说,他才“噗嗤”一声放肆地笑出来。
窦湛抓了抓脑袋,不好意思地向朱景严拱了拱手:“失敬失敬,原来是郡王爷府上双喜临门,真是可喜可贺。”
朱景严急急托住他的手,道:“湛兄多礼,若不嫌弃,当日来喝杯喜酒便可。”窦湛这人看起来好像挺不错的,他喜欢,结交结交也无妨。
窦湛可想不到朱景严待他这般客气。他接触的人当中,无非白路上是官绅士族,黑路上是豁出命都不在乎的匪盗,其他的诸如洗黑钱地下钱庄等等不入流的根本登不上台面。何曾有像朱景严这样尊贵的人,出现在自己身边。看来老娘一天一柱给老爹烧的清香没白烧啊,老爹保佑。
他乐滋滋地想着,嘴上答得更快,忙不迭就点头:“一定来一定来。”
窦妙净笑眯眯地道:“湛叔父可要备上一份厚礼才行,我知道湛叔父很有钱的。”
窦湛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