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妙如长相艳丽,姿容妩媚。
才几天没见,窦妙净突然觉得,这个从姐姐比从前又明艳了几分。
难怪她在自己跟陈煜定亲之后,会气量小到不再跟自己说一句话一个字。大概每个自负美貌的女子,输给一个不如自己的人,都会这般吧?假装倨傲到不屑与你为伍,可心里早已狼狈不堪。
看着她笑盈盈地进来,窦妙净直了直腰板,把脑海里臆想窦妙如的影子统统扫去。
她道:“姐姐终于来了,你若不来,我就要去翠爽居找你了。”
虽然这么说,可是身子没动,丝毫没想上去与窦妙如寒暄几句的意思。
窦妙如才听了笺云的话,说窦妙净似乎没有不想见她。她心里头好不容易松泛下来,被窦妙净这不知是冷是热的一句话将了一军,顿时有点糊涂起来。
看这意思,她原本是打算去翠爽居找她要说法的?可是闯祸的明明是窦蒲啊!她不过是应母亲的要求推让不过,才带哥哥前来道歉的。说是道歉,其实她也压根没想着窦妙净会把这件事记在心上,所以就无所谓道歉了。
倒是昨日,她请自己去沅大太太那边坐,就不同了。窦妙净是个不长心的,可是沅大太太跟窦妙琴却未必。去了宝杏阁必得分出孰对孰错来,那哥哥得多下不来台。于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打算寻个窦妙净独身的时候再来。
但她见面的第一句话,真是让她有些没底。
不觉暗暗瞪了笺云一眼,装作热络地上去牵住窦妙净的手,关切地问道:“早该来的,是姐姐没颜面见你。”
“蒲从兄没跟你一起来吗?”窦妙净如水的眸子里满是诧异,好像今日窦蒲就应该跟窦妙如一块出现似的。
窦妙如微地怔愣。
她刚才不过是自谦一句说没颜面过来,但窦妙净却没有丝毫要替她挽住面子的意思,这让她在两个丫鬟面前很不自在。照道理,窦妙净该吓得忙说这不关你的事,不会怪窦蒲,更不会怪你云云的话。
今日是吃错药了吗?
她的笑开始变得僵硬,说道:“来了,你约我在内室见,他怎好过来。”说完这话,她心里暗暗着恼。
窦妙净故意问窦蒲有没有来,岂不就是奔着“道歉”这桩事?原来她约自己在内室是早有预谋的。让窦蒲见不着她,那就道不了歉。道不了歉,长房那个老家伙就不打算放窦蒲回家。
父亲好不容易在任氏族学帮窦蒲弄到一个名额,过一阵就要去学堂了。人要是一直扣在长房,父亲的这番心思不就白费了。
想到这个,窦妙如只得按捺下脾气,对窦妙净皮笑肉不笑:“合该他来给你赔不是,只是我这个哥哥脸皮子薄你也知道。这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今日我做个和事老,妹妹就饶他这一回吧。诀祖父那儿……”
“诀祖父说,要蒲从兄给我道歉。其实我也不想为难蒲从兄,只是我也不敢不听诀祖父的话啊!”窦妙净无奈地说道。
心中却在腹诽。听听窦妙如的话,什么叫她“饶”窦蒲一回?她对窦蒲怎么了?他一个堂堂男子汉,敢做不敢认,连点男子气概都没有,还妄想别人给他什么脸。窦妙如要是真有本事和这个稀泥,那就要有本事过窦诀那一关。反正,她才不会把子虚乌有的事情说给窦诀听,自己白瞎一片善心,临了还被窦妙如反咬一口说成她饶不过窦蒲。
她坐在绣墩上,眼观鼻鼻观心,看窦妙如怎么说。
只见窦妙如的脸色就僵在了那儿。
从前她说话,窦妙净都不敢不听的,何曾这般针插不进水泼不进过!莫非昨日在宝杏阁,窦妙净听了沅大太太什么话不成?
她旋即便冷笑起来:“若是你说我哥哥已经道过歉了,诀祖父还能找人来对质不成?”
如果真是沅大太太嘱咐窦妙净这么说的话,那就好办了。在她看来,窦妙净心性不稳,三两句话就可以把她的心思打乱。
窦妙净为难地脸色涨红,紧着自己的十指,垂下眼睑道:“自小我爹便教我跟姐姐,做人要信守承诺,不可言而无信食言而肥。”她讲到知府老爹,眼神中立即恢复神采,抬起头,十分诚恳地劝窦妙如,“如从姐,撒谎是不对的。就是诀祖父不知道内情,我们也绝不可以欺骗他老人家。”
又是窦诀又是窦沅的,把这两座大山搬出来,就把窦妙如压得死死的了。她再巧舌如簧,还能跟这两位犟嘴不成?
窦妙如气得脸色发白,偏偏是在云露居,到处都是五房的眼珠子,她发作不得。
只得忍着,笑的时候浑身都发抖:“妹妹说的是,是我做姐姐的大意了。”
岂止大意,分明是品行有亏。
窦妙净抿着嘴,自然没说破。
她想了想,用天真的语气说道:“要不然咱们去中厅,还是请蒲从兄过来吧?早点解决这件事,我心里也踏实。蒲从兄不能总是跪在祠堂是不是,我听说任氏族学过了七月份就要开课了,蒲从兄头一次去,可别赶不上。”
“好啊好啊……”窦妙如勉强应道,笑着起身牵起窦妙净一块往中厅去。又吩咐笺云去把窦蒲请过来。
任氏是这临安城有名的书香传世之家,族学里更出过像任复龄这样的宰相。虽然任相百年后任家的子孙极少入仕,但诗书传承却是代代不变的。任氏族人可以免费在族学中读书,而外姓姻亲亦可交纳一定的束脩,入学中就学。
长房的大姑太太窦柔淑就嫁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