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妙琴梳洗好了来喊她一起去华恩阁,见她抓耳挠腮地坐在桌案后,忍俊不禁。
窦妙净便把自己列的清单拿给姐姐过目,窦妙琴就稍稍添减几样,笑着还给她:“还是你机灵,想到列个单子。不过这上面吃的也太多了吧?”
去踏青,不就是在野外吃东西吗?
窦妙净张着大大的眼,不解地望着窦妙琴。
幸好,那些零嘴,窦妙琴一样都没减掉。
她笑嘻嘻地把纸折好装到荷包里,这才由着芍月银屏替她梳头更衣。又忙了小半个时辰才匆匆去华恩阁。
周老太太听说沅大太太要带她们出门,忙说要她们带东西。
“这时节山上蛇虫鼠蚁多,既然咱们要去北高峰踏青,那就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周老太太让薛嬷嬷取了五十两体己,交给窦妙琴,“你们姊妹加上芷哥儿爱买什么,祖母掏钱。只是有两样别忘了,香满居里有最好的驱虫香囊,你们按着人头,每人一个。随行的仆妇小厮都要,一个都不能落下。再要备新兑的雄黄酒,不醉阁的最好,到时候每个人最好都喝一点。”
窦妙琴应“是”,默默地记在心里。
“既然如此,不若让二表哥也一道去吧?”窦妙净提议道,“这样万一有事,也能应个急,顺便让他带上些辟邪解毒的药物。您放心,这钱我娘出。”
这话一出,旁人倒没什么,鲁晋家的心惊肉跳地瞄了一眼沅大太太。
周老太太却也只是笑吟吟地冲她点头,目光里满满的赞同:“这个主意好。”听到后半句时,笑得捧着茶的手“咯咯咯”地颤,“你这亲闺女是要坑你老娘一笔了。哈哈哈哈,这有趣,看你娘肯不肯?”
沅大太太温笑着连说“使得”。周老太太疼小女儿,她自然竭尽所能地捧着。
周老太太便立刻要她把银子拿出来,直到五十两再交到窦妙琴手里才笑着作罢。说道:“我已让你们二叔去灵隐寺安排了,最慢也不过三五天。”
窦妙净听了这话,又小小地激动了一把。
前世她喜静,最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守在家里老死。今世虽不至于太闹,但对现世乐观很多。能够重活一回,是上苍的恩赐,是她的幸运,所以她连看一株草一片叶子都觉得无比荣幸。更枉论要出门,看一看前世的街前世的庙前世的山水与路人。
这就是恍如隔世的感觉。
见天色不早,日头渐起。周老太太便催她们出门,免得晒了两个娇滴滴的孙女。
三人便辞了周老太太,在二门乘了软轿,一路到临安城最热闹的官街。
沅大太太不爱走动,便让鲁晋家的陪着两姊妹下轿,到各个店铺慢慢地逛。
轿子指哪儿便停哪儿,一压轿便从里面飞出个衣着明亮的人儿,兴冲冲扯起另一乘轿里下来的美人,往店铺里扑。
一会儿是胭脂铺,一会儿又是零嘴铺。
成衣铺里又一阵耽搁。
窦家不是没有制衣房,但不善制少女的衣裳。那些人也都是老祖宗在的时候,拖家带口地迁到临安的。老一辈的手艺古板,选色艳俗,款式也老陈,年轻一辈的本事要么没有学到家,要么就太花里胡哨,唯恐别人家不知道窦家多有钱似的。
所以家里的女眷,尤其是年轻的小姐们,都不爱穿制衣房裁的定例的款,宁可贴了体己叫外头的裁缝做。就连手头拮据的窦妙仪,也是如此。
两个人倒不选衣裳,是专门看幕篱的。
窦妙琴极少会去热闹的地方,而窦妙净又一向跟在姐姐屁股后头,所以两个人都没有这个。
原来不知道,现在临安城时下流行的幕篱也有很多花头。
便宜的就是寻常的雪纱遮面,稍微贵一点的就在纱上刺了淡雅的花色,再往上就是在遮面的边角上粘宝石的了。
窦妙净连看了好几个,不禁心里唏嘘。
大未朝的民风可是越来越奢靡了。
窦妙琴拿着一顶边角绣了一簇腊梅的爱不释手,可妹妹却还没有中意的。
跑堂的被鲁晋家的挡在一边,谄媚地笑道:“这里的小姐都不喜欢吗?库里还有镇店的极品,小的这就去取。”说着就跑开了。
俗话说先敬罗衣后敬人,打她们两个一进店铺,那跑堂就知道是个大主顾。后来听鲁晋家的说是凤起街窦家五房的两位小姐,他更是恨不得把脸贴到两姊妹脚上去。
临安城里十个人里有九个人知道,凤起街窦家别的不多,就钱多。
不就一顶幕篱,还能镇店?
她可不想到时候顶着一座浮屠塔走来走去。
窦妙净嘟了嘟嘴:“这跑堂的可真敢说。”
话音还没落,跑堂的便小心翼翼地抱着几顶幕篱出来了。殷勤地一顶一顶各自摆好给窦妙净看个仔细,说道:“二小姐您瞧,这些都是用上好的雪蚕丝制薄纱裁的遮面,不光遮面的边角粘了五色宝石,帽子上也有。您瞧,这都是上等的宝石,这个色泽,大小,形状,可都是难得的。”
以为窦家钱多就人傻吗?
宝石,这辈子窦妙净又不是没见过。若果真是好货,哪里就会粘在幕蓠上,即便是也都是些边角料,不值几个钱。
她看了看,大失所望。
所谓镇店之宝,不就是宝石多了几颗而已!
她随手翻了几顶,摇摇头:“我们要去北高峰踏青,这满是宝石的,万一掉了一颗也可惜。”
跑堂的一听这意思,顿时急了:“掉不了掉不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