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的旅店,木制结构,到处都是透出光线的裂隙,这些光到这个旅店中,立刻会被黑乎乎的木板吸得一干二净,这些木板就好像是贪婪的吸血鬼一般,不停地拉扯着四周的光,让这个旅店一直处于一种压抑的昏暗中。
旅店大厅开着灯,在这种小山村里,电是很宝贵的资源,而且很不稳定,灯光总是处于一种不稳定的状态。在我走进这旅店的时候,灯光也在闪烁,仿佛我每一步走下去,都踩在了某个东西的肚皮上。它在跟随我的脚步呼吸,灯光就是它的频率。
我快速地走着,我不敢不快,我老觉得有什么东西跟着我,就在我的脊梁上,就趴在我的背部。
我想那冰凉凉湿漉漉的是我的衣服被雨水跟汗水浸透的原因,而不是某个无面的红衣女鬼在我的后背等我回头。
在这个时候,人的理智与幻想早就合二为一,我不敢回头,却又不相信,在这种矛盾中我走到了楼梯口,往上看一看,什么都没有。
是啊,还能有什么?
我松了口气,转过头向门外刚刚要喊一声进来吧。
可是在转头的一瞬间,我看到厨房处人影一闪。
不,或许是鬼影,我分不清到底是什么东西,但的的确确有一个黑乎乎的类似人形的东西在厨房出闪了一下。
这旅店大厅紧挨着我们吃饭的地方跟厨房,我那句话没有喊出来,而是转过头看向了厨房。
那里什么都没有。
但我不敢喊,也不敢动了。
既然我是第一个进来,其他人很自然地站在门口等着我的讯息,这时候人性都是很可笑的,每个人都很懦弱,你做的最最普通不过的事儿例如走入一个空空的旅馆都会变成一件需要你有极大勇气的大事儿。
所有人都站在门口看着我,可是我看着厨房。
我站在那里犹豫,我到底要不要走过去看一看。
可是今天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儿,这些天的诡异铺垫在今天开始爆发,我已经到了无法承受的极限,我真的感到自己的脊背越来越凉。
我到底要不要走过去?
看到我站在那里不动,外面的人更不敢进来了,我听到有人在喊我,但我的注意力都放在厨房,我发誓我在那里看到了什么东西。
我站在那里,不甘心放弃又不敢去,我并不是一个缺乏勇气的人,可此时此刻我真的怕了。
爱丫鬼附身,她做了什么我们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此时此刻爱丫死了,那个鬼么?
思瑶对我说过,我们之中多出来一个人,她觉得是大鹏。那么真的是有人死而复生么?
这个旅店还真的藏有别人么?
或者说……
我突然感到有人拉我的手臂,我打了个冷战,感到一只温软的小手放在我的脸上,我转了过去,看到小爱关切的眼神。
小爱说,怎么了?
我怕吓到小爱,摇了摇头说,没什么,刚刚有点头晕。
小爱松了口气,看了一眼厨房说,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我说,没什么。
小爱狐疑地问道,真的没什么?如果你特别害怕,可以告诉我,没关系的。
我笑了笑,男人这个时候总是会装一些,无论心中多恐慌,也会装成一个勇敢的斗士。我对小爱说,真的没有,让大家进来吧。
我摆了摆手,门外的人慢慢地涌了进来,他们走到我身旁,前后所有上上下下地看了一圈,然后说,没事儿吧。
我看那四个男生在最后,他们形成了一个小圈子,与前面的人保持距离,我说,现在是没事儿了,但是有些事情不说清楚,这事情过不去,我们不能确定爱丫到底是不是唯一的杀手。
我把唯一的那句话着重点了出来,侯明宇说,你不就是听某些人说,爱丫还有个帮手么。
我说,其实不是什么人说的,大家想一想,爱丫一个女孩子真的有能力把大鹏吊起来么?还有,她的动机是什么,因为大鹏撞破了你们的野合?
侯明宇说,女孩子是没有这个能耐,但是你看爱丫是女孩子么?她……她……她站在我的面前,喃喃自语地说,我真应该杀了你,我真应该杀了你。你不知道当时她拿着匕首的时候,真的好像是一个女鬼。我害怕极了,也不敢呼救,怕你们没有来我就死了。我只能哀求,我好话说尽,说我多爱她,说我回去就跟别人分手,说我一辈子就她一个女人。说完这些,她还不满意,她举着匕首走过来,突然一口就咬在了我的耳朵上。
侯明宇咽了一口吐沫,他说,我当时以为自己死定了,一下子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再然后……我出来的时候看到她流了一地的血。一个女孩子能把人的耳朵咬掉?能流了那么多的血还能爬到楼梯口?我告诉你,这个村子很邪门,她来了之后就不是什么女孩子了。她是个女鬼,女鬼不能办到这些么?
侯明宇越说越激动,他手一挥,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然后说,以后我可怎么办?耳朵都没了。
马天成显然对这群大学生也没好感,他冷冰冰地说,先别说你耳朵了,你的命恐怕能不能有都不一定了。
侯明宇说,你也别吓唬我,我告诉你,老子不怕你。我们这么多人,还能怕你一个开黑店的?
马天成挥了挥拳头说,老子是不是还没有揍够你们?妈的,我看你们想死。
我这个搅屎棍本来想看一会儿热闹,但小爱在我的身旁已经瑟瑟发抖,我也觉得寒意越来越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