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氏听到这样的话,似羞似嗔地看了皇上一眼。
眼波似水,令皇上心中一荡,情难自禁地将她搂的更紧了:“阿珺......”边说边俯下头。
叶氏却用力地推开皇上,然后收敛了所有表情,端端正正跪下了:“我今日想见皇上,是有件事恳求皇上。还请皇上耐心听我一言。若是皇上肯应允,我此生感激不尽。若是皇上执意不允,也请皇上只怪罪我一个人,不要迁怒元昭。”
皇上又是一愣,语气依旧温和:“元昭是你的儿子,也是朕的骨血。你心疼他,朕又岂会不顾惜他?你有什么话,站起来说就是了,不用跪着了。”
叶氏没有动弹,抬起头看着皇上:“我要说的话大逆不道,皇上听了一定会很生气。”
叶氏的神色很认真,绝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
皇上不自觉地收敛了笑意,沉声问道:“你是想让元昭承袭安国公的爵位?”
没等叶氏回答,皇上又说了下去:“安国公对朕心怀怨恨不满,迟迟不肯上奏折请封世子。朕心里也不痛快。可元昭的事,毕竟是朕对他有亏在先,在此事上也不好过分逼着安国公。你且耐心的等上一两年。等元昭有了子嗣,朕再召安国公进宫......”
他已经抢了安国公的妻子,还让人家帮他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纵然是一朝天子,对着安国公这个“苦主”的时候也会有些不自在。
他一直默许安国公不上朝不理政事,封赏勋贵府邸时安国公府却是头一份。其中不无微妙的补偿心理。
“皇上误会了。”
叶氏轻轻地打断皇上的话:“元昭根本不在意安国公的爵位,他也不愿做下一任的安国公。”
皇上听了这话,非但没觉得安慰,反而皱起了眉头:“那他想要什么?你想为他求朕的,又是什么?”
不知怎么地,皇上的心里有了不太美妙的预感,总觉得叶氏接下来要说的话,会非常令人震惊!
皇上的预感很快便成真了。
叶氏深呼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我想求皇上,找个合适的时机公布他的真正身份,让他认祖归宗。”
皇上:“......”
皇上笑不出来了,眼底闪过一丝震怒。声音紧绷:“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叶氏的身子跪的笔直,声音十分平静:“我知道。元昭的身世一旦公之于众,皇上和臣妻私~通的事就会传的人尽皆知。皇上私德有亏,不知会被多少人暗中耻笑。将来百年之后,史书上也会记下这一笔。”
对一个天子来说。这无疑是一大污点。
皇上眼底的怒气渐渐汇聚,风雨欲来,令人心惊:“你既是知道后果,为什么还要提起此事?”
“这么多年来,朕自觉对你们母子有所亏欠,一直想尽方法弥补。你在安国公府里执掌内宅,进出后宫无人敢多言,就连皇后在你面前也不敢摆架子。还有元昭,年纪轻轻就做了神卫军统领。换了别人,就算立下再多战功。也绝不可能未满二十岁就做将军。”
“朕待你们母子这么好,只少了一个皇子的名分罢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元昭又有什么不满意?”
说到最后,皇上的神情和语气都激动起来,满脸俱是怒火。
叶氏对这一幕早有预料,并未惊惧慌乱:“元昭对自己的身世从不知情,也从未怨恨过皇上。相反,他对皇上充满了感激,甘愿为皇上分忧解难赴汤蹈火。此次他执意领兵去边关,就是因为不忍见皇上忧虑,所以才执意要去。我这个做母亲的。拦不住他,也不想拦着他,忍着痛让他离开京城。”
这一席话,令皇上神色稍缓。
身为天子。疑心病难免重一些。叶氏在这个时候恳求让陈元昭认祖归宗,他不免会敏感的联想到叶氏母子的用意。
现在听闻陈元昭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这一层疑心才散去。
叶氏似是猜到了皇上在想什么,苦涩地笑了笑:“皇上该不是以为元昭对皇位有野心吧!若是皇上这么想,实在是冤枉元昭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皇上的血脉。更不知道我进宫能独自见到皇上,和皇上说这么一番话。”
“今天进宫求皇上此事。是我一个人的决定。”
皇上的怒火渐渐平息,长长地叹了口气:“阿珺,朕这辈子欠了你太多了。朕也知道这样是委屈了你们母子。可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元昭一直是安国公府的嫡子,无人生出过疑心。朕待他好一些,也没人会对朕生出质疑。这样不是很好吗?”
“朕向你保证,将来绝不会亏待了元昭。除了皇子的名分之外,朕什么都可以给他!”
可陈元昭最需要的,就是这个正大光明的身份。
叶氏无需酝酿,也无需装模作样,眼中很快闪出了泪光:“皇上,你真的觉得这样足够了吗?”
“这么多年来,我和安国公的夫妻之情早已荡然无存。他几乎从不踏进我的世安堂半步,我一个人独自熬过了这么多年。其中的辛酸苦楚不必多说,也没什么可抱怨的,因为这是我心甘情愿的。可元昭呢,他是何其无辜?”
“他从出生的那一天开始,就要认别人做父亲。”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叫慕容昭!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父亲从不肯抱一抱他!他不知道为什么再努力也换不来父亲的赞许!他不知道为什么父亲从不正眼看他,只看重庶出的兄长!他不知道他的父亲,根本不愿他娶妻生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