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时日已至传说所约之期,两城之中待产妇人不在少数,在太阳落山时分诞下的婴孩却只有一个。
而且,确实是个男婴。
次日天蒙蒙亮,数名打鱼的渔民们惊慌地各自奔回城中,大呼洪水干涸。入夜之前还一如往昔流淌着的河水,一夕之间不仅干涸还露出皲裂的河床。
人心惶惶自不必说,百姓们集结到那户暮色时候产下男婴的人家,惊见包括婴孩儿在内的一家五口,全数离奇死了。
一时之间,百姓们齐聚两方城主的府邸,希望能够找到应对方法,毕竟,传说中的违逆,可是要两城百姓各死一半。但是,当百姓们都来到城主府邸的时候,发现里面都是死人,而此时的他们互相看看,才察觉身边的人数并不多。
四散开去,挨家挨户地推门查看、清点人数以后,晓得了传说中的“各死一半”已经应验。
两岸的城池原本都叫“丰城”,亲如一家,毫无嫌隙。自从传说应验,两城不多不少地各死了半数的人,死气渐渐飘向北岸,活下来的人们迁移到南城,北岸改“丰城”为“封城”。
而现下的“丰城”里面只有五口水井。百姓们每天要等到太阳落山以后才有水可以取,千婳和镜心尘进城的时候,他们刚刚取完水不久。
“软骨头,你说,这对面的城里,会是一只什么妖?”知道了这传说以后,千婳对“封城”就更加好奇了。
镜心尘坐在千婳的身边,倚靠着城墙,轻道,“事不关己,不应过心。”
“难道是妖。心都会变得冷冰冰嘛?那可是刚刚出生的孩子,不论如何,此妖必除!”想到还有比当初的自己更可怜的孩子,千婳夹枪带棒地数落镜心尘是妖没有同情心,还决定明知不可为,却偏偏要为之。
“要逞强,你自己去。”镜心尘经历了刚刚城中井边儿意识的全数混沌,知道自己万万不能放纵千婳去冒险。
“自己去就自己去。”千婳的这话倒不是赌气,水井旁边镜心尘的骤变。她只当他是无能为力,自然不会强求。
皓月当空,仰望着那轮已然很圆满的月亮,千婳感慨万端:姐!月亮还要再圆几回,咱们才能如往昔一般,好端端地站在一起赏月?
痛恨那些使得家庭支离破碎的始作俑者,虽然灵气缺缺,可她暗下决心,此妖定除。
遥望对面的“封城”,相传里面好多口水井在那夜消失。只有以往最繁华的主街中心,有一口五名五岁幼童合抱大小的枯井。
这个传说要用初生婴孩的残忍执行叫做“奉婴祭”,即“吉时”出生的男婴双亲一同到对岸“封城”。然而。父亲只能送到城门口,母亲则孤身一人抱着亲子来到那井边,待到夕阳余晖落尽,将自己的儿子高举过头顶,对准井心,放手。
要说这一次,可能还如瓷都那般是个误会,千婳断然不信。先不论有妖、没妖。单说水井是干枯的,孩子那么小,掉进去哪里还能活命?
千婳望月而眠,睡得不怎么安稳,虽是夏日,白天愈是暖和,夜里就越是冷寒,蜷缩在一处比较暖和的“角落”睡熟了。
当然。睡觉之前自己身边自是少不了可吸引自然灵气的崖币,养精蓄锐以待除妖。她一觉醒来,身边空无一人,早习惯了腰间见不得光的“软骨妖”,四下无人正是察看灵气积聚的好时候。
灵气在体内运转了一周。千婳丧气地站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
瞧了瞧天色。已经是日正当中,一会儿以后,给自己鼓气道,“哎!好歹能自己动弹,不幸中的万幸,挺好、挺好!”
讪讪地看向自己一边的城门,岿然不动,对面的城门虚掩,而且透过门缝儿,里面的杂草丛,只怕是有半人高了。
“五年一次,门口尚且如此,里面不是更吓人?”捉摸自己现在没什么灵气,勉强可供行走,自己是不是要趁着白天先除个草,晚上以免妨碍除妖?
拍了一下自己的头,恼恨自己怎么就有本事,一觉睡到日上三竿都不觉得阳光刺眼。
脑筋飞转,千婳极力地想着办法,以自己无用之躯,战胜一只已经害了一城人,又连续九十年,在那井中等到了十八个男婴的妖怪。
侧盼自然地想问镜心尘有什么意见没有,一下子想起他说过自己不愿意参与此事。靠在了城墙上,千婳迷茫的目光忽然因为想起镜心尘而一亮,“说什么来着?腥咸味?对,他说有腥咸味。”
仔细回想了自己从城中听来的一干传闻,一件一件地串联起来,似乎一切不幸都发生在晚上。一个自己觉得十分好笑的念头窜上千婳的脑海:难不成,这家伙也是一个和软骨头一样,见不得光的主儿?
想着,想着,千婳就笑了,要是这样的话,她只要携着几枚火纹崖币去造访一下不就了结了嘛?
思及至此,千婳便伸手向自己的怀里。只是手伸到一半,后知后觉地记起来,烛泪在烈灵茂羽的身上,自己这个办法离开烛泪,恐怕没有办法施行。
她现在真想抓耳挠腮,可惜了自己不是猴子,抓耳挠腮也抓不出办法来。再去叫门,告诉百姓们她能除妖?
百姓们不敢冒险的思想,恐是在这百十来年里根深蒂固了,肯定不会将全城百姓的性命当作赌注押在她一个人的肩上。
左右为难之际,几个人自远方回城。她看着一位妇人,挺着十月怀胎的肚子,随着身边的男女老少走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