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也奇怪,孩子一进千婳的怀抱,没用千婳哄,自己就不哭了,不仅不哭,还“咯咯”地笑。
千婳坐在地上大气都没喘匀,突见孩子没有泪水的笑脸,情不自禁也是一乐,“就你会咋呼,肚子饿了是不是?”
娃娃听了千婳的话,小手挥舞着去摸千婳流汗的脸颊,口中发出“哑哑”的声音,仍旧是一根大拇指塞进嘴里就当饱了。
古沁见之生奇,孩子身上时隐时现的仙气,加上孩子这么小就听得懂千婳的话,不由得问,“这孩子,哪来的?”
千婳单臂抱着娃娃,手指戳着脚丫已经伸出襁褓之外的小家伙。她有些出神地说,“他比我还可怜。家人都觉得他是妖,不敢要他,甚至宁可杀死他。”
说着说着,千婳的眼睛里就有些湿润,小家伙竟扯住她手腕上的银哨玩儿了起来。
千婳立刻想起零洛的嘱托,也便顺带着想起了烈灵茂羽,“古沁姐姐!你和猫是在哪里走散的?我有急事找他。”
千婳觉得自己的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烈灵茂羽,对他说了烛印、瓷都的事,自己还得潜心修妖。
古沁也是被烈灵茂羽的一时义气吓着了,从衣袖里取出一个小口袋,递给千婳,“之前他给了我这个,说是怕自己弄丢了,让我还你。”
自己与猫上次一见,只给过他一样东西。袋子不用入手,只那淡淡的水纹崖币味道飘出,千婳就知道那是什么。
接下口袋,摩挲着里面硬邦邦、鼓囊囊的东西,回视怀抱的孩子,千婳唇边漾起了笑意。“古沁姐姐,此地可有住处?”
古沁知道千婳这么问,心里一定已经有数,指着千婳身后的院门,“进去吧,我都久候了。”
千婳的身上有藤鞭,古沁想要找她不是难事,更何况风中早已传来主人的气息?在千婳满城游荡的时候,古沁就已经把落脚的院落租好了。
“嘲风。小嘲风。我得去找个人,这里有个小哥哥,他陪你玩儿,好不好?”千婳坐在床边,用被子给小娃娃盖好。
她口袋里把龟倒在手心,又轻轻放在小家伙的旁边。双手在它上方结出“引灵”阵图,水纹崖币飞出储物袋,小小一枚化入阵图,无数的水蓝灵气纷涌而至。
眨眼之时,小娃娃边儿上就躺着泮。骨碌一下坐起身,泮一脸“怪罪”地盯着千婳。
晓得泮的“男子汉”古怪脾性,千婳与他对视的一瞬。不待他开口就计上心头。她一手搭在泮的小肩膀上,语重心长地说,“泮,有一件事情,千婳思来想去,也只有你能做到,你能帮我嘛?”
泮一听这话,马上就把自己的责怪抛之脑后。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千婳抿了抿唇,手指着他旁边躺着的嘲风,想来都是“水中物”,放在一起应该比交给古沁妥当一些。
思量小嘲风浑身的仙气不掩去,迟早会和自己一样,不知不觉就引火烧身,闭起眼睛,回忆着姐姐往日的种种结阵之法。数种阵法回想下来。也没有找到一种可以掩去周身气息的,直到泮等的烦了,拉了她的手臂一下,“什么事,快说呀?”
千婳本是面带愁色地看向泮身边的嘲讽。却忽然发现他身上的仙气不复存在。她当然是喜不自胜,拉着泮的小手。看了看嘲风,“就是他!我要出去找人,让外面那个姐姐看着他,我不放心,在我回来之前,你能照顾他嘛?”
“让我看着这个小屁孩儿?我不干!你这个女人,是不是觉得我好骗?”泮一听“任务”根本就不惊天动地,不禁大吵大闹。
千婳沉了沉气息,她昨夜才经历一次没有把握的大战,今夜方才又被生平最讨厌的东西围攻,好不容易静下心来为自己和姐姐好好打算一下,这小子又不省心。
“反正咱们三个都是没爹没娘的孩子,照顾不照顾他,你自己看着办!”千婳一气之下,甩上门就出去了。泮眨巴着眼睛看着门口的人影,又回望着身长已经和自己差不多的“小屁孩儿”。
“痛定思痛”转头冲那人影喊了一声,“走你的!有我在,饿不死他!”
站在门口,千婳脸上露出微笑。她就知道泮不会不管,两个掌心来回摩擦,直到手心觉得出现了热度,掌心平摊在面前。
千婳右边手腕上的银哨感召到了源自掌心混杂了妖灵的温度,发出“呜呜”的响声,声音悠远、绵长。
纵身而起,千婳相信它和烛泪同在自己的身上呆了那么久,而且又同是瓷都出来的东西,之间必有感应。
房间里的泮感知到千婳的气息渐渐微弱,就开始捉摸弄什么东西给一个“娃娃”吃。可是一回头,竟看见身后的娃娃已经坐起身了?
泮正惊讶,门就忽然被古沁推开,瞧见除了襁褓孩子,还有一个,惊问,“你又是谁?”
……
千婳顺着哨声的飞远追逐过去。急于寻找烈灵茂羽,没有察觉自己体内未经净化的妖灵开始凝聚,在若有似无的薄薄妖丹躯壳上附着、凝实。
一阵阴风刮过,无边的月黑天便到来。
千婳的视物顿时不似刚刚那样清楚,凭借记忆,她落在自己面前不远,最后看见的那棵大树上。落点是根细枝干,脚一滑,千婳身姿后倾掉下这根细枝,耳边风声阵阵,双手最终还是抓住了一根粗干。
眼睛在漆黑的夜色中适应了这么一阵,已然依稀可见周围情形,况且,她还嗅到了空气中的妖气。
那气味让千婳心内焦躁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