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千婳所料,依照姐姐的性子根本就不会理会小藤妖。但是,当千婳望见姐姐低头看看怀里抱着的自己,因自己冲她笑了,姐姐也笑了以后,暖暖的感觉涌上心头。
瞧见姐姐的手指拨一下那枚还在响的铃铛,铃铛顿时不再响动了。千婳淡淡地自言自语道,“姐那时候的身子还很好,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不同的呢?”
她这样想着的时候,小藤妖喊了一声什么就冲到姐姐身边来了。她嗅到一种与素苍藤身上气息极为相似的味道随着劲风刮过来,还没来得及细闻一下,那个可怜又不识时务的小藤妖就被姐姐抬手轻而易举的捉住手腕,挥臂就将小藤妖丢回自己的身后。
看到这里,千婳虽然对那个于自己而言有过恩德的小藤妖有些于心不忍,但是对姐姐的崇拜之情更深了一层。
那种藤蔓的味道还是千婳疑惑的原点,千婳疾步上前,打算弄个清楚。可是正因为这样清晰的视线忽然变得模糊,千婳觉得周身充满了水汽,水汽充分地把她包裹起来,要窒息的感觉使得她不断地挣扎着。
终于,在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以后,千婳依稀听见从姐姐口中冷冷的吐出四个字:“死性不改。”
而后,独属于墨丹青的“啪啪”两声脆响在耳边回荡,千婳就看见小藤妖惨叫一声,伏倒在地。千婳为小藤妖默哀,这一次,它是真的无法动弹了,她心知肚明小藤妖的法力较之姐姐差的太远,它不可能还有还击的机会。霎时以后,小藤妖果然变作浅绿的光。一闪回到了那湖边树藤中。
望着姐姐抱着自己远去的背影,千婳有些怅然。但是,接下来的眼前一晃,随着那开满湖畔的“宿怨”骤然消失,自己六岁作死的小模样气鼓鼓地登场以后,千婳满心的不愉快就尽数扫空。
毫不夸张地说,直到现下,她仍对那日遇见小藤妖的情景历历在目。看见自己被小藤妖蒙骗的一愣一愣的,千婳不禁为自己的脑袋不够使而汗颜三分。
再观小藤妖不能远离它所依附的大树对自己指手画脚的时候。千婳情不自禁地想起“气味”一事,千婳总觉得这一次的梦境很不寻常,好像是有人在有意告诉着她什么。
大步地向小藤妖的身边走去,眼前的景象也跟着模糊,但是千婳管不了那么许多,她得弄清楚,必须!
……
仍旧是寻寿山巅峰之上,那时隐时现得天门如故忽晃着。净澈若逐月宝石的池水面上仰面漂浮着一抹淡淡的紫色,池边红色衣袍的男子单手撑头、侧躺在那儿,另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地伸进水里。扬拨一下,又收回身边。
除了这般悠闲自在的慈殒,池水的边儿上再没有旁人。稍稍远一些的地方。寿山石上坐着抱膝托腮凝望水池的细雪,坐在石头范围外却不甚远的冬朴,还有,山边儿上,远远眺望被慈殒挡得严实千婳的墨绿身影。
慈殒豁然振袖火红的劲力妖风向山边儿的方向席卷而去,一下子将墨绿色的身影掀下山去,千婳的身子上面忽而现出一个白色衣袍,衣袍上书墨砚的男子。“妖尊可想到把怪兽从千婳姑娘体内逼出来的方法了?”
“尊驾说笑了,你是巫神身边的神器,尚想不出方法来,我一介小小妖物怎么有办法?”慈殒是看不惯带有神力、仙法之辈,但是此时此刻的他,除了说话难听一些,并不是认真与墨丹青较劲。
若不是墨丹青出现,他甚至不知道孕育细雪生长的竟是那般险恶的异兽尸骸。如果早些发觉,他想,他断然不会允许这样可预见的惨祸在自己的面前发生。现在,细雪确实是好端端地坐在自己的身后,可是千婳却不可避免地为了细雪的安然垫了底。
慈殒望着池水里面的千婳。仿佛几千年前,慈殒与细雪初见的时候的景象就在眼前。
记得初遇细雪。她还那么小。他因为深深的过世而伤怀难遣,出外游历的时候恰巧看见吸尽了一个雪藏在朽木下的珍奇兽骨真元,刚刚妖幻化人形,几次三番尝试不得正果的细雪。
莫名其妙地,一向冷情的他出手帮助了细雪,细雪动作缓慢、颤颤巍巍地出现在他的面前。那时候,他只觉得细雪像是从雪原上走出来的小精灵,细雪走到他的身边、他忆起深深也不觉得那么痛。所以,渐渐地细雪在他身边成了习惯,从那以后,他带走细雪,回了寻寿山就再也没有出过云岫谷。
一晃儿,这么多年过去了。细雪越是长大,奇兽嗜魂的症状就愈发严重,到了最近这千年,一旦发病面如死灰,每每都是九死一生。
墨丹青对待慈殒原是毕恭毕敬,之所以如此,也尽是为了千婳,想着主人不能自由行事,慈殒不看僧面终究还是要看佛面的。却不料换来了这样一番说辞,对慈殒性情不算熟知的他顿了顿,接着说道:
“为了及时想出办法掩盖损耗的事情,姑娘体内可调派的灵气都快被我用尽了。眼看着可用的往事都已经用尽,若是再不将那饕餮之子的兽魂引将出来,不仅是我无法对妖尊交代,恐怕妖尊的寻寿山也将受到空前绝后的涂炭。”
眯缝着眼睛望水的人忽然抬眸看向天上的墨丹青,他的神色出现了惊惶,但是转瞬间又消失不见。
他没有出声,而是沉下心来静静地思索:想来这个墨丹青没有必要拿上古奇闻来哄我,可是谁不好,偏偏说是饕餮之子。谁不知道那个贪吃的家伙把能吃的都吃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