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始至终,来到云岫谷的不论是人或妖,都是为了找到寻寿山。外界早有传说,在云岫谷的深处有一座寻寿山,那里有数不胜数的珍贵药材,哪怕是人之已死,只要求得仙药,也必能使其死而复生。
慈殒望着千婳那渐渐沉静的睡颜,将信将疑地看向自己的身后蹲着的细雪,细雪依旧注视着自己眼前的那片空落落的地面,冬朴已经不在的地方,“细雪,她的话,你信几分?”
“二十分。”细雪远视爬伏在寿山石边儿未曾再受到伤害的冬朴,不禁喜上眉梢,此时她方相信了千婳的神奇,还有千婳身上的瑾瑜,不全是有赖于传说。
“可她要求我救人了。”细雪的话招致慈殒更深的疑惑,他也算是活了万年有余的“老者”。老,不在形,而在心。看惯了世间百态,除了深深和细雪,他几乎不愿意相信任何人,包括面前这个令他感兴趣的小丫头。
跋山涉水来到浮野者众妖聚集之地的生灵,无一不是对“不死树”有所求,他们有的求亲人平安、有的求自己长命、有的甚至可笑到求他这个不愿提及“仙”字的妖尊助他们得道成仙。
生命、生命,生而为了自己活命,之后便是被那无休止贪心、索求、不得、怨愤、罪恶,最后走向因果循环的死亡。这些他早已司空见惯,见得多了,心也便麻木了。
他,慈殒,妖界至尊。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和地位,但是他渴求的并不是这些,他想要的仅仅是深深,那个伴他生灵韵、随着他成长。围绕着他欢笑、依偎着他哭泣的姑娘。
是他害了深深,错都在他,若不是他希望深深永远陪伴着自己,将自己身上结出的,可使凡人长生不老、不死的“麒麟竭”哄着深深吃了,也许深深也不会在一个凡人最好的年纪就那么死去。
慈殒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睡过,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着的,总而言之一定不是倚靠着寿山石睡的,可是不知道怎地。一觉醒来,他居然是背靠寿山石坐着睡了一夜。夜尽了,梦醒了,深深依旧没有回到他的身边,可是梦境中她是真的出现了,而且那么真实。
侧目而视,身边没有冬朴,仰头回顾,身后的寿山石上也没有生出那朵苍翠欲滴的石莲花、更没有过那个举止颇有深深当日风采的小丫头。慈殒拧紧眉头,环视了自己周身的山顶。除了自己,谁都没有。
这不禁使得他有一种错愕的感觉,难道小丫头的出现只是一个梦?难道她制造出的混乱和那场恶斗也都是梦中的一部分?
慈殒豁然起身。只手抚摸在寿山石上,一如继往的温润,不似生长过、消耗过任何灵力的样子。
慈殒双足分开一只脚的间隔,两臂平展,仰首纵情地呼吸着清晨空气的清甜。两脚扎根在寻寿山的顶峰,用心洞悉着大山的每一个角落,没有小丫头身上的馨香之气、也没有属于神兽身上的冰雪肃杀,慈殒不禁纳罕。难道那些仿佛就在眼前的事情,真的是自己的南柯一梦?
他是从来都不会放纵自己去凡人一般地做梦的,但是这个梦使得他心神安适,唇角扬起了弧度,梦一场便梦一场。
“细雪?”慈殒收拢了身姿,觉得浑身上下睡得甚是疲乏,正打算侧躺在寿山石上再休息片刻,就见细雪行色匆匆地跑上山来。
慈殒忽然坐起。若是在以前细雪从来不敢这么放肆地直接上山来的。一种遇见千婳不是梦境的想法蹿上他的心头,下意识地张开左手五指,那一角有如鲜血干涸的妖印印记依旧还在自己的掌心,所以,他遇见那个小丫头不是梦。
“阿殒。深深的遗骨,是不是被你埋葬在山下的‘万空洞’了?”细雪火急火燎地跑上山。而不是瞬移或是动用妖法快速到来,一上山,她便说起令他揪心的话题。
慈殒敛下眸子,十分不悦地望向不远处的清池,朝阳明艳光辉的映照下清池水光潋滟格外夺目,“我不是和你说了,深深没有什么遗骨,她好端端地躺在那儿,是睡着了。谁让你随随便便提起她的,难道来了生人,咱们寻寿山就没规矩了?”
他没有像以前一样,但凡是触及到深深的事情,哪怕只是淡淡地提起,他都会立时现出狠戾的颜色。那样的阿殒形如魑魅,使人望而生畏。
“发什么愣?那个豹子和小丫头去哪儿了?”慈殒想起千婳,心情莫名其妙地好了许多,他见细雪的异常举止,再明白不过,若梦境不是真的,谨小慎微的细雪不会如此。
细雪闻言就像是被人当头棒喝一般惊醒过来,第一次恼了慈殒似的走上前,双手立时拉住他的手臂,“我要说的就是这事,那个千婳丫头神神道道的。也不晓得她怎么知道深深的身上有‘麒麟竭’,我拦她拦不住,她愣是要取深深身上的‘麒麟竭’。”
一听到千婳要动用深深身上的“麒麟竭”,慈殒立时就提起身边的细雪飞身若大鹏一般翱翔向山脚下一处秘密的洞穴。二人来到洞口已经坍塌的洞穴面前,洞口果然看见千婳和雪豹把空口的积石移开不少,雪豹的浑身还绽放着雪光,仿佛还要破土,试图冲破他施下很久守护深深的封印。
“细雪,你让那豹子住手,他要是再敢动深深的墓穴,我可就不看你的情面了!”
慈殒的怒气已经忍耐到了极限,他长臂一挥,直接将身边的细雪向面前拨出一丈远。有别于寻常,他没有马上行动,而是显出几分优柔寡断地不愿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