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主意要自行破除那妖女对自己设下的圈套冲将出去的千婳,忽然觉得自己浑身一震,那日大哥追随男子上天复返荣素族的情景又一次显现在千婳面前。
瞧着云端之上熟悉的大哥身影,千婳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专注于眼前这个男子的一举一动,在她的生命力不只是这个男子,她还有姐姐、还有大哥、还有没骨头和自己的一干朋友啊?
可是,当她的目光重新定格在那男子的身上以后,千婳便情不自禁地深陷其中,自拔都难。
墨绿的身影已经回到了枯萎的花田烟澜梦的身边,千婳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双手,花田她看得清,疯丫头她一样看得清,上一次唯独看不清楚模样的男子容颜她也看得清了。千婳似乎明白了之前入梦时候自己在寻找什么,谜底已经展现在她的眼前。
千婳不解的事情已然显露端倪,不愿意接受的模样也已经出现在眼里,是的,千婳心中莫名其妙地生出一种不希望自己看清的感觉。其实,也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不是不希望看清,她是不愿意相信自己和素苍藤早在千万年前就有了瓜葛。那是一种牵扯不断的瓜葛,而不是人神艳羡的奇缘。
那男子的模样千婳已经看清,只是他手里攥了什么倒是不甚清楚。而且,他正在对那东西施用类似封印一般的法阵,就像上一次自己看见的那法阵一样。
千婳觉得自己看见男子结出封印法阵的一瞬,让她有了浑身不适的束缚感。仿佛原本只是看不清楚而已,此时却像是脑袋里有什么东西被死死压住,是有人刻意不想让她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痛苦地甩着自己闷胀欲裂、痛得发蒙的头,她清楚地记得上一次自己就是到了这里被没骨头叫醒。
“嗡嗡”风生云动的轻响之后,“叮咚叮咚”的水流之响便应之交响。这些响动惊得千婳浑身一激灵。那是云水之心的响声,水流厉鬼现、云响有妖生。姐姐就是不明不白地让她明白这些的,但是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千婳再睁开眼睛,觉得自己的脑袋里面不再那般混沌疼痛,发现自己并没有因为事情到了上一次终结的地方而画上句点。自己仍旧在荣素族的土地上,大树郁郁苍苍、古藤隐天蔽日,而那男子好端端地站在众花枯萎的“尸骸”从中。
他的一只手食指与中指捏着一段千婳觉得十分眼熟的细绳,上面垂坠着两枚精致崭新的陶瓷铃铛。
“云水之心?那是云水之心!所以,早在若干年前。我便与素苍藤认识?所以,那对劳什子,是素苍藤加诸在我身上的负累?所以,我们不是有缘相会?所以,那妖女说的没错,即便我有巫神相助,也不见得能逃出和素苍藤一样的命运?”
千婳又是一步步的后退,这一回和往日的环境惊恐都不一样,此时此刻,这样的想要后退恐怕无异于是一种逃离。
所以。千婳甚至怕素苍藤回眸看向自己,而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盯着他,口中喃喃自问地。“原来好巧不巧地,在这个之前,我被没骨头弄了出去…他…就是因为不想让我看见、看清这一切么?”
幻境里的一夕之间,千婳好像忽然又成长了许多。宛若一夜未动,旭日升起时候,男子仍旧是那个手执铃铛的动作。千婳的心冷了,世间最薄凉的东西,莫过于没有心的情谊和有心的假象。
千婳的双手结环与自己的身前腰部。她厌倦了再看见有着素苍藤模样男子的脸,她想要逃离,离开这个不关乎于她本心的地方。
可是,在她的两手指间出现了新鲜纯粹的灵气、妖力,周身的幻境却没有半点儿转变以后,她不禁愕然。
难道她已经对自己的去留毫无办法了么?难道她已然没有选择眼不见心为净的权力了么?
千婳失望于自己没能一次成功脱离幻境,这种失望兴许是因为她已经有很久没尝试过一击不中的失落。只是在她要尝试第二次的时候,那男子手中的铃铛忽然又响动起来。千婳本能的对那铃声不能忽视,抬眸看过去的时候,男子的怀里出现了一个襁褓,里面包裹的是罂溪湖畔与“宿怨”相伴而生、粉妆玉砌的自己。
眼见着男子脚边众多死去“宿怨”之中,一朵枯枝复燃出起死回生的迹象。千婳的心中忙生了一丝欢喜。
她的目光又不自觉地移向男子的脸庞,他笑了?他竟然看着怀里颈上系着陶瓷铃铛的婴孩笑了?
那笑像极了千婳所熟识的素苍藤在看见自己时候的目光。见到此情此景,有那么一瞬间,她在心中觉得,不论是这时的素苍藤、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他们对待自己时,都是与对别人不一样的。
千婳心寒冷下的容颜有了温度,她情不自禁地走向怀抱婴孩的男子。她觉得这样的男子才是自己最心动的素苍藤。是以,在她大步走向男子的时候,心中没有丝毫的犹豫,就算是当时自己先救了素苍藤,他也不顾一切地反过来救活了她不是么?
“嗡嗡~嘤嘤~”“叮咚!叮咚!”
千婳的脚步忽然顿在距离男子近在十来步的地方,她觉得自己的颈间好像被什么勒紧,就如当年自己戴着“云水之心”时候那种束缚的勒紧感觉一样。可是,千婳心里比谁都清楚,“云水之心”已经不存在了,自从荒漠上天将碰碎了它们,这世间剩下的就只有生长在自己心口里面的瑾瑜呀!
腰间也传来勒痛的感觉,千婳疼得握紧拳头,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