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地,千婳感知到自己的妖神之力都开始不支,不禁就是疑惑地看了看枯木开始松动的根基。原本若是如千婳所料,自己已经倾注这么多神力的情形下,神树早就应该恢复生机才是。可是自己情愿放出这么多神力,换来的就是枯木的死气沉沉和那树洞之中隐约可见的一抹茵茵的新绿。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只觉得自己的身子开始虚弱,才发觉有一股力量才贪婪地吸收着自己身上的妖神之力。千婳心下一惊,自己的腰间除了藤鞭根本不会再有长物,这个正在肆无忌惮吸食自己妖神之力的家伙不会是别人的!这人就是九幽雾骨的可怕念头窜上千婳的心头,她立即收回了自己的妖神之力,瞬时间施展灵术将自己的妖力封锁在体内不再允许任何外流。
此时此刻,腰间那挣扎着显然还没有“吃饱”的家伙已经显出不满的暴躁,它勒着千婳的腰际越来越紧。千婳静下心来,吐纳着气息对腰间的威胁完全无视。她心下不觉冷哼,她多想自己的身边除了姐姐和哥哥还能有一个真心诚意对待自己的人呀!
可是,难道就连自己这最后的祈愿,老天都不愿意成全自己么?两世成神,皆非千婳所愿,可是每每被眼前的事实逼临绝境时候,她总是在想,自己的命运不该是这样的。
“没骨头,我那般信任你,你却如此待我?为什么?”感知到自己的灵术被那力量“破开一个小口子”,体内的妖神之力还是在不听使唤的向外溢出,千婳不禁犯痴地喃喃发问。
忽然,千婳的面前下方出现一抹浓浓的墨绿色,当这身影出现在千婳眼前时候。她浑身的精神身不由己地被集中起来。对方的样貌在千婳的眼中渐渐清晰起来,不可否认的,不论是当年还是今世,男子的相貌都是卓尔不群的。
想不到自己封锁了砚山与外界的联系,素苍藤依旧可以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千婳没有开口,她在等着素苍藤说出自己的目的,因为腰间的藤鞭松了。不,那种感觉不是松了。而是再度断了,千婳此时心中不禁有些释然,她倒宁可相信骗自己的一直都是素苍藤而没有九幽雾骨半点儿关系。这样也好,这样没什么不好。
“没骨头?昔日的小丫头那般冷清,竟是也为了他人而动情?可是小丫头,你仍坚信你心中忧思的那人仍旧存活于这世间的某个角落么?你可别忘了,瑾瑜加身的你,早就不是昔日那个祥光傍身的神女烟澜梦。”
素苍藤今天不仅仅是言辞变得犀利,就连他素日温和的神情都不知道去了哪里,千婳望着这样的他。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儿,只是被他说中了,千婳已经不那么为他的变化而难过了。
“大神又何尝还是昔日那个在天统手下忍气吞声的谦谦君子?”千婳并没有想对素苍藤多做口舌之争。她只是觉得现在的自己很讽刺,她曾经那么相信素苍藤,相信世上除了哥哥和姐姐就只有他一个人是对自己无所求的人。
想来那时的自己也真是年少无知到了顶点,怨不得姐姐一再叮嘱自己不要接近素苍藤,哪怕是梦中浇灌花卉神一般仙姿傲骨的男子。
素苍藤从没想过千婳会如此与自己呛声回来,一时之间被千婳的一句话堵得心中闷疼,此时他又被那藤鞭中隐藏的力量不惜玉石俱焚地赶了出来,他怎么能不恨破坏自己计划的那个人?只是。素苍藤到现在都不解自己的计划到底是什么地方除了差错,竟让旁人钻了空子,让小丫头早早地对自己就起了戒备之心。致使此时的他,眼看着就差那么一丁点儿,只差一丁点就可以达成所愿。
不过,此时他既然已经能过不划破千婳所设的结界就可以到达她的身边,已说明他身体里的神力已经吸收得差不多了。所以,即便是自己现在就与眼前的小丫头撕破脸。也没什么可顾忌的了。
“是么?原来那时候起,你就已经看出了我的不同。”素苍藤不讶异千婳识人之准,他自然相信能够驾驭瑾瑜的人绝非是池中之物,只是他将身子一跃到了与千婳平视的高度,闲聊一般地接近千婳时候。竟感到自己与千婳面前出现了一道镜面一般无色的光墙。
这是素苍藤全然没有算计到的,他明明已然感知到了千婳身子不复刚刚突破时候的强悍。失去了大半的妖神之力,她怎么可能还会做到用这样不着痕迹的灵术对自己加以保护呢?
“不是不同,是你一直若此。你竟青天白日地欺骗一个对你来说那么弱小的小姑娘,骗她若‘宿怨’不会结果,如此心机,已然昭彰,还用我细观么?”千婳着手抚住心口,她感知着那里面还在跳动的两颗不安分的东西的挣扎,此时面对着素苍藤它们发出这样的反应终于让千婳看清了事实。
那事实便是,自己一直以来对素苍藤的倾慕,出了初见时候的惊为天人,剩下的竟是这对东西对主人的灵犀相互。原来自己一次次连命都不要也得保护素苍藤,不仅仅是因为她心悦于他,而是这双东西情不自禁地想要他活着。多么讽刺的事实,她一个活生生有感情的人,居然被一双原该是死物的东西左右心智。
千婳同时也感知到面前出现的镜面一般的隔绝保护,所以她没有伸手挽留从自己腰间垂落的两截断掉的藤鞭。她知道,那藤鞭里不可能再出现没骨头,就如素苍藤所说,自己连九幽雾骨是不是还真的存活于世间的某处都不知道,只守着一件死物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