讶异地感知到一股颇强的妖气仍停留在院落中,本想坐下休息片刻的千妩瞬间觉察不到千婳的呼吸声。
拖着疲累的身子一跃出了窗户,惊见千婳的斗笠被掀落在地,她的脸上出现一团黄乎乎却呈显透明之色的液体。
紧攥了一下纤纤玉指,展开桑树一侧的手臂,应和着千妩的动作,桑树外缘忽地溢出一层金光,震荡得整个院落都为之一颤。
而那团黄乎乎的东西也不例外,立时失去了对千婳纠缠的能力,滚落在地上化作一只半妖,半妖一个挺身跃起,稳稳地站在千婳的身边,千妩的对面。
千妩心下一寒:难道我的法力竟不堪到这种境地,不动用丹青,居然连区区一只半妖都弄不死?哼,真是讽刺。我果然已经不是昔日的凌砚。
那半妖邪笑丛生,轻狂地注视着千妩,“想不到这样的小地方,竟是真有高人,可是高人,你自信有本事从我手上夺下这个‘宝贝’嘛?”
半妖口中的“宝贝”意指的就是倒在地上失去知觉的千婳,千妩也不客气,索性她今天要是不拼上一下,自己和妹妹都不会有好结果。
靠窗一侧的手臂迅疾平展,灵力集中于掌心,将房间里所有的崖币一起召引飞出,身姿在原地一转,大大小小装满崖币的口袋就全数围拢在桑树根部的土地上。
华光一闪,崖币口袋齐齐消失,桑树周围顿时绽放出五彩的灵光,五色五行的灵光在一刹那间经过桑树的转化注入千妩的身体。
半妖闪神之际,千妩的身影已然在她刚刚站过的地方不见,嗅到杀气逼近,自己的脖子已经被千妩牢牢地钳制在手中。
若不是害怕驱使墨丹青会一下子耗尽所有的,千妩真想立时使这个有眼无珠的半妖消失在自己眼前。
但就是因为她的顾忌,穷其两世都没有过的失误,在她施力捏碎半妖的脖子之时,一股黏稠的黄色液体迸溅上她腕部的镯子。
好不容易积聚来的力气一下子被这液体截断了来源,五色灵气返回桑树树根的土中,虽然不甘,千妩眼前忽晃,然后一黑,重重地到了下去,倒在了妹妹的身边……
夜空幽蓝,星子静好,明明那触目惊心的一幕仍记忆犹新,她醒来却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千婳揉了揉自己发疼的头,房间里没有姐姐,只是自己就如常时一样睡在窗边的藤椅上。
似在梦中一般,千婳揉揉自己发疼的头,院子里一样挂着几盏不太明亮的灯笼,耳尖地听到有人走近的脚步声,没感觉到有风吹过,院子里的桑树忽然凭白地发出“沙沙”的声音。
“你走吧,别吵醒了我妹妹。”门外便传来千妩的低语,那话音微弱,几乎使人听不清,千婳常年要分辨鬼音与人声,所以听得清楚不足为奇。
“妹妹?”对方是个男子,声音柔和,这两个字显然是不知道千妩是有妹妹的。
千婳听见有生人的话音,心下喃喃:柚子姐待人和气不假,可是从来没有过心的。这大半夜的,家里来了男子?还不是之前那个?不会是……
深更半夜,白天又遭逢了那样的事,一个不到十七岁的小姑娘,胡乱猜忌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不过千婳不晓得,她心中的“之前那个”其实是一只已经死在千妩手中的妖物。
“那个不用你管。”从千妩话越来越少的情况来看,千婳知道对方已经触及到千妩的底线了。
就在千婳以为,自己可以顺理成章地,以被吵醒的名义起身,看看对方究竟是何方神圣时……
那男子竟不再发问,只是淡淡地一句,“好!我在罂溪湖畔,有事去那里找我。”
显然,这男子是极了解千妩的脾气秉性的,这不禁更让千婳纳闷了,暗想:我和柚子姐十几年都黏在一起,她什么时候深交了一个如此有气量的人?
想到这里,她的思绪似乎被什么卡住了,千婳的小脑袋里迅速出现了“不公平”三个字:罂溪湖?姐姐又去那儿干什么?等一下!我出了生命攸关的事,柚子姐怎么会大半夜的去私会男子,这像话吗?一定是梦!
某姑娘的思绪,已经瞬间被引到旁路上去了,全不记得自己要向姐姐询问的种种怪异的事。
男子的脚步声远了,千妩却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脚步声直接向千婳这边来了。
“柚子姐,你……”本来是寻思姐姐知道自己醒了,想问问自己起疑的前因后果,话止于此处,停顿之后复道,“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昏暗的烛光里,千妩脸色惨白,不见丝毫血色,看她行走都似困难,千婳赶紧上前扶住千妩,让她坐到自己的藤椅上。
千妩单手抚着胸口,这就是她失策以后的“恶果”,千妩垂眸望着手腕上,那被琥珀半妖封印在镯子里自己的灵根种子。
拨开千婳伸来的手,脸色凝重,语气却云淡风轻一句,“我病了。”
三个字吓丢了千婳的魂,在她眼中,姐姐神圣从不会生病,掉头转向,立即向门外冲。
“你干什么去?”费力地说出一句话,千妩尽力平复着气息,看着和自己身形没大区别,却小自己七岁的妹妹,不禁庆幸自己的宝贝长得快,真好。
“找大夫!”千婳哪有心情多说。
“大夫,治不好这病。”千妩的一句话,让千婳的心冷了一半,姐姐的意思,是邪病!
可是,自己学艺不精,姐姐现在这样,她该怎么办?
“去城南雯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