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婳料定即便是自己问,葬西楼也不会实情相告,正想要袖中卜算此事究竟,就觉得身前衣襟里有异样的“动静”。她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储物袋就不受控制地飞出自己的怀里,境转罗盘也如有灵气似的,顶开储物袋飞至千婳的手中。
惊异地望向与自己相距颇远,却伸出手臂指着自己的方向,两指动作着的葬西楼,他挑指的动作正是储物袋莫名其妙飞出千婳怀中的意指。千婳抓住半空中虚浮着的储物袋塞进怀里,感知着空气中那强压渐来渐近的动向。
只是半瞬,还没来得及眨眼,千婳便知道葬西楼那样骄傲的一个人,为什么会好端端地指挥自己赶紧跑。
那空中灵气带来的压力,是千婳踏出崖城以后,经历种种都从来没有感应过的,目光情不自禁地在葬西楼身上定了一下。千婳来不及想自己要去什么地方,心里想自己留下来只能拖大哥的后腿,一闭眼,人就已经消失在了原处。
就是千婳转境的一瞬,天上出现镶嵌了金边一样的云彩,那云彩之上,几名同样身着铠甲的兵士向葬西楼颔首。
葬西楼不屑地瞟了他们一眼,似是连话都懒得说的神情。那几人中,为首的也不气恼,就只是云淡风轻地道了一句,“烟雨楼将军,可曾见到持有瑾瑜的人?”
葬西楼轻哼一下,而后偏过头看着满地焦灼的血尸残骸,低喃一声,“烟雨楼是谁?我不认识!”
“将军,他……”那问话之人没有发声,他旁边的一名兵士倒是按捺不住了,但是这话也只是说了一星半点儿就被制止了。葬西楼又瞄了空中那个初始问话的人一眼,将手中的长剑负于背上,不及屏息的一刻也消失不见了。
直待葬西楼消失,那第一个问话的人才放下了自己制止属下开口的手臂。而那属下显然也是隐忍不住地埋怨道,“事到如今,已过了万年有余,将军何苦再三忍让?”
只见那人开合了一下嘴唇,没有施用将军的威严呵斥属下,而是幽幽的一句,“若是你见识过当年威风凛凛的烟雨楼,怕是便不会问我这样的话了……”
一句感慨的话,变为他们之间的交谈划上了句号,天上金光一闪,早没有了刚刚说话的几人。风轻轻吹过崖城的北部,正值盛夏,现在的崖城却是死一般的静寂,就如千妩到来这里之前一样,一样的缺少生机。
……
彼处,千婳转境之所,也是不复以往的残垣断壁。千婳利落地站起身,仰视着眼前的城墙,还有城门之上,残缺不全的那三个字——聚青芒。
张大了自己的眼睛,千婳讷讷地一句,“我怎么到了这里?”
是呀!葬西楼要她快走的时候,她的的确确根本没有时间想一下自己还能去哪儿,可就是这样,冥冥中自有安排一般,她来到了这里。
虽然这里有很多让千婳讨厌的人,他们拥有人性的怯懦而因此怨天尤人到走极端,但大多还是使千婳深深地自责。
要不是自己来了这里“求仙”,应该不会连累到那么多的人,道元基不会死、墨莲不会死、“聚青芒”三宗也可能再昌盛千年而不是就此破灭,素苍藤……更不会下落不明。是的,千婳相信素苍藤只不过是下落不明,她绝不相信素苍藤就那么轻易的死了,绝不!
从储物袋里取出装着水纹崖币的小口袋,拈出一枚,走近那个依旧立在城门一侧的“铁箱子”。
“噹”的一声把崖币扔进去,完全是为了平复自己心中的苦味,即便她不想承认,这一城的人都是因为自己葬送在此。但是,仅仅是为了缅怀的行为,却引来了许许多多蓝晶晶小水珠儿一样的灵气,千婳吃惊地望着白天也向自己聚拢过来的灵气点点,眼睛开始模糊了。
“啪”本该静悄悄滴落在千婳脚下土中的泪珠儿竟掷地有声,那是让她听得十分清楚的声响。她被吓了一跳,连退了几步靠在身后的另一侧城门上。纷涌而来的水汽光点儿没有扑奔千婳的身体,反而涌向方才千婳眼泪落地的所在,那处根本瞧不出有什么神奇的土地。
“轰隆隆”的巨响自那处响起,这巨响顿时让千婳站不稳脚跟,本来还算结实的城墙也开始晃动。
千婳没有犹豫的时间,就快步向城中躲去。高大的城墙像是被一只巨大的无形之手晃动着,那些比人还大的一块块城墙被“拆”得稀碎,有如尘土散落似的,扬扬洒洒坠落在千婳的周身。
千婳东闪西躲,实在躲不了才想起自己已不是昔日平凡得不能自救的人。随即奋力跃起至安全的地方,等大地的震动稍有缓息,千婳才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聚青芒”的正中心。
就在她以为一切都尘埃落定了,空气中却回荡起一道分不清是男是女、错综复杂的声音,“你还敢回来!我们久候了——”
“谁?”那嗓音风一般嗡嗡作响,千婳根本辨不清到底是谁?回视着四下里的街道,尚未找到声源在哪儿,“水”就开始“叮——”“叮——”地随风而动。
诚然,哑巴惯了的“云水之心”是不会那么轻易就发声的,千婳警惕地环视着周身,抓握了几下腰上的藤鞭,难缠的讨厌鬼却破天荒的没有回音。
这是鬼泣吗?说是能驱邪避凶,还不全靠姐姐的庇佑,若论真本事,千婳可没有自信对人家说自己什么都行。
千婳好不容易逃离了崖城那个名副其实的“鬼地方”,又意外地陷入了这一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