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听完铃铛的讲述,沉思了片刻,说:“不要着急。”
“娃他爹妈都快着急坏了,不瞒您说,这娃崽家只他一个独苗。”
先生略显苍老、皱纹满布的脸上微微露出几分踌躇,只是掐了掐指头,淡然道:“独苗?”
铃铛一愣,重重地点头。
“这娃崽的爹娘今年多大?”
“男的四十五,女的四十。”
先生淡然一笑,摆了摆手道:“也罢,这些俗事不本该我问,贫道只管妖孽作祟,只是一时好奇。”
铃铛皱了皱眉头,看样子有些难言之隐。
“你说的这些,贫道大致有所了解了,其实问题根本并不是出在其它上面,而是这孩子自己!”
铃铛骇然道:“先生的意思是这孩子克亲?”
先生连忙摇头。
先生站了起来,走到我的面前,用食指在我的眉心轻轻一点,然后喃喃地念了几句咒语,之后五指开始推算着什么问题,他道:“娃崽的八字并不轻,只是眼睛有些问题,可以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铃铛吓了一跳:“鬼眼?”
先生端起那杯让土陶去山下喷泉里打来的水,取出一枚黄符,摊在桌子上,写了几个字。
“甲子清净之水,甲戌日月华盖,甲申……甲寅神水解秽。”
先生一边念着咒语,一边做着些稀奇古怪的动作……
法术施完,先生端着那杯符水递到我的面前说:“乖娃娃,喝了它病就好了。”
我半信半疑的端着那杯水,在铃铛的催促下,困难的咽了下去。
铃铛激动地道:“先生啊,娃娃到底得的是什么病?是鬼上身吗?”
先生摆了摆手,对我道:“娃娃,爷爷问你,每天晚上子时是不是有个人经常去找你?你记得他是什么样子吗?”
我摇头不语。
“娃娃,那个人对你说了什么?”先生不肯罢休地问我。
我又摇头。
“小康,乖,说出来啊。”铃铛紧张地道。
我说:“爷爷不让我说!”
先生淡淡地点了点头,铃铛更是毛骨悚然地看着我,说:“是你爷爷?爷爷找,找你干嘛?”
“爷爷说舍不得我,要带我玩,还有一个红衣女的,她每天晚上都在门外等我们。”
铃铛已经吓得不轻,他说:“你怎么不对你爹妈讲?”
我说:“爷爷不让我讲,如果讲了,爷爷就再也回不来了。”
先生摸了摸我脑袋,转而对铃铛说道:“人鬼殊途,阴阳两隔,他爷爷已经死了,就不该再缠着娃崽,偏生娃崽又有一双阴阳眼。按说人死之后,鬼魂是不可能再找到回家的路的,除非有人指引,依我看,娃崽是在他爷爷死后,见过他爷爷的魂魄,是他自己把他带回家的。”
铃铛听到这里,对我已经不能用害怕来形容了,他继续道:“那该咋办?”
先生道:“解秽水能帮他驱赶阴气,这样他爷爷就找不到他了,不过多久也自然会去阴间投胎。但娃崽太小,根本没有明辨阴阳、人鬼的意识,加上心性过于单纯,恐怕以后还会招惹到不干净的东西,好在这次只是出于溺爱他的爷爷,倘若是歹恶的鬼,就没那么简单了。”
“请先生救命啊!我替他爹娘跪谢你了!”说罢,铃铛就要跪拜,却被先生拦了住。
“你放心,我等传承正道,无非是为了回报黎民,替天行道,牵制邪恶,你不必如此。”
“娃崽就在道观呆段时间,你权且先回去,半月之后再上来接他。”
铃铛想了想,点头说:“好!”
“先生,这是娃崽爹妈的一些心意。”铃铛把包裹里的钱袋拿了出来,道。
先生连忙推了回去,断然道:“若是真有心的话,每月初一十五来山上烧些香火就行了。”
铃铛犹豫了几下,点头哎了一声,先生的口吻不容置疑,他便不敢再推。摸着我的脑袋,跟我又说了几句话,嘱咐我乖乖听从先生的安排,等过几天带好吃的回来接我。之后便自个儿下山去了。
我虽然一肚子的委屈,但在同龄人土陶的面前,却怎么也想秉着股子坚强的劲,并没有想往常一样哇的声哭出来,我可不能让这个比我看起来还要瘦弱的小孩看扁!
不过,说也奇怪,自从我住在道观,往常每至十二点准时发病的习惯就没了,一蒙头醒来就是天亮。
先生特别安排让土陶和我睡一个屋子,起初我还挺不适应这里的冷清,但说实话,我清楚的记得,这里虽然空寂,但我从未看到过任何在村里看过的奇怪脏东西!
道家圣地,不是吹出来的!
三茅真君的神像可镇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