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早,顾还卿在欢快的鸟鸣声中醒来,发现自己的头抵着墙,就这么靠在墙边睡了一夜。
昨夜她想起亲人,不禁黯然神伤,什么时候睡着的,她竟然不知道。
早晨的空气格外清洌,微微的晨风带着青草的气息,顾还卿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正想起身,却发现身上披着一件天青色的外袍。
她神色微怔,心底却涌起了一股暖意,这件衣服有些脏乱,上面还有杂草和尘土的痕迹。
应该是聂浅歌的吧。
看样子,他出来了。
还知道给自己盖件衣服,这傻小子心肠倒不坏!顾浅歌的唇边漾起一抹笑意,伸手抚了抚衣衫。
再抬头,却发现前方的大树下有一个人影。
她揉了揉眼睛,眯起眸子瞧了瞧——
“看什么看?只一夜不见,你连自己的相公都不认得了吗?”
原来是聂灏。
顾还卿唇边的笑意消失,一大清早就看见不想看的人,任谁的心情也好不起来。而且也不知这厮来了多久,在这里看了多久。
聂灏其实来了有一会儿了,他早上听到侍卫的禀报,得知顾还卿就在西院的墙下过了一夜,略有些惊讶,便过来看看。
当看到身姿纤细单薄的少女坐在墙边睡着了,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像个被父母遗弃的孩子,他心中一窒,莫名的竟觉得不好受!
说到底,他终究非心肠歹毒的恶人,只是不忿慕府的行为,迁怒于顾还卿,所以才对顾还卿恶语相向,并做了一些过份的事情。
然而欺负一个女子,委实有违他的初衷,并未给他带来任何的快意,且与他聂大公子做人的准则不符。他甚至琢磨,是不是将她还给慕听涛?
只是这样一来,未免让人觉得他聂灏是好欺负的,被人打了左脸,还把右脸也伸过去让人打。况且他自己不好过,凭什么让慕听涛好过?
正沉思间,顾还卿却醒了,他想看看她是什么反应,便没有出声。
而顾还卿听了聂灏的话,淡然自若的起身,一脸平静地看着他:“也不怕自打嘴巴,是谁说不承认这桩婚事的?”
“是我。”聂灏倚着树干,双臂环胸,神情悠闲无比,语气却是一成不变的刻薄:“但此一时彼一时,我若不承认,慕听涛肯定会心花怒放的把你接走,我不想让他如意,所以不得不委屈我自己。”
这聂灏就是典型的“不作死不会死”,为了给慕听涛添堵,他也是蛮拼的,居然打算收回他所说过的话。
可惜,他愿意委屈他自己,她还不愿意委屈自己呢!
顾还卿不屑冷哼:“那还真是谢谢你啊!但你大可不必如此,你只要放我离开,我们之间便什么瓜葛也没有了,你仍可以娶配得上你的高门贵女做你的妻子。”
以前与聂灏有婚约的是慕还卿,后来与聂灏有婚约的是慕明月,即便代嫁,只要聂家不承认,这婚事便做不得数。
顾还卿要离开,聂灏休书都不必写。
顾还卿深知这一点,所以昨夜才打算偷偷离开,遗憾的是没走成。
“谁说我承认婚事便不能娶高门贵女做妻子了?我又没说让你做我的正妻,你急什么?”
聂灏施施然的踱到她面前,微一勾唇:“顾还卿,容我提醒你一声,你是不是把我昨天说的话当耳旁风了?”
“聂灏,你还可以再无耻一点。”顾还卿一把扯下身上的外袍攥在手里。
但许是她动作幅度太大,挽发的白玉簪松脱,瞬间,一头如瀑般的柔顺青丝滑落下来,蜿蜒垂至她的腰际。
闪着光泽的美丽黑发,嫩白如玉的面颊,娇艳欲滴的红唇,盈盈如春水的眸子,再配上她刚睡醒的那丝慵懒与惺松,在晨曦中构成一幅无比魅惑的妖媚画面。
极是摄人心魄!
这女子的风姿清冷而惑人,不施粉黛,却如出水芙蓉般清丽动人,有一种干净纯粹的自然之美,不掺杂半点虚伪与娇揉造作。
聂灏不是那种流连花丛的纨绔子弟,却亦非在室男,美女见过不少,也睡过几个。此刻看着眼前虽不倾国倾城,却美的浑然天成的少女,他眸光一暗,心神微微悸动,顿时就有点不能自已了。
顾还卿哪了解男人的心思,只觉得聂灏不可理喻,不想跟他废话,弯腰拾起地上没有摔碎的白玉簪,顺手拢了拢风情万种的长发,举步就走。
“你去哪?”聂灏想也不想的伸手去拉她。
顾还卿毫不犹豫的用簪子去扎他的手:“少跟我动手动脚。”
“咝——”聂灏不过缩慢了一点,便被她扎了一下,还怪疼的!他昨天被顾还卿用手指戳疼了手臂,今天又被她扎了一下,他不想对个女人出手,忍不住就出言调戏她:“你这女人真狠毒,竟然想谋杀亲夫?”
“亲夫?我看是轻浮吧?”顾还卿不怒反笑:“聂大少,不得不说你真有自知之明,你干脆改名叫聂轻浮吧。”
说完就走。
她笑起来挺好看的,仿若春花般烂漫,聂灏愣了愣,然后几大步上前,拦住她的去路:“你想走也可以,等我把话说完。”
“说什么?让我做你的妾,或者通房?”顾还卿举起白玉簪,对着簪尖轻飘飘的吹了一口气,挑眉斜睨着他:“少做梦了!没睡醒就回去睡一睡。”
聂灏在女人堆里素来吃香,几时受过这种气,恼得不行,正欲发怒,顾还卿却继续道:“走开,我跟你说不上话,我找你爹去,你不讲理,聂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