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了?”宫少陵眉心微蹙:“这么严重?”
“你们派一个人去找裘大夫过来给谢大姑娘看看。”他吩咐自己的随从大虎和大勇。
随后,他的目光从谢静羽的身上掠过,略有责备之意,却并没有说什么,只温言对地上垂头抹泪的谢静媚道:“还是先上马车吧,地上怪冷的,有什么事,等裘大夫来看过你的腿再说。”
谢静媚低低的嗯了一声,十分委屈的咬着下唇,微翘着兰花指把散落到脸上的青丝轻轻别回到耳后,随后把皓腕伸向宫少陵,姿态恁是可怜:“宫大哥,你拉我一把。”
宫少陵顿了顿,双手反剪身后的姿势未变,只微一侧头,对那两个欲弯身的婆子道:“抱大姑娘上去吧,手脚轻一点,别弄疼了她。”
谢静媚伸在半空中的手腕一僵,目光微微的闪烁,贝齿陷进唇肉又深了一分。
谢静羽正觉松了一口气,刚抬起头,却见身一道灰褐色的身影狂卷而来,带起一阵夹着雪沫的冷风:“媚儿,你怎么了?”
谢承峰回来了,他将才去前方打探敌情去了。
“爹……你可回来了!”一看见谢承峰,谢静媚抹去的眼泪又流了出来,一下子把脸都打湿了,几绺青丝还黏在脸侧,哽哽咽咽地道:“女儿,女儿的腿……腿可能,可能……”
“腿怎么了?”谢承峰一脸焦急,十分紧张的看着女儿的腿,唇上的黑色短髭因神情紧绷都快根根张开了:“快说啊,你的腿怎么了?”
“只怕是……是断了……”话音未落,谢静媚脸上顿时滑下泪千行,闭着眼睛十分伤心的痛哭抽咽起来。
“怎么搞的?好端端的,你的腿怎么会断?”谢承峰的脸色都变了。
宫少陵道:“可能是下马车的时候不小心,绊到了,所以摔下马车了。”
“不是绊到的……”谢静媚一边抽咽,一边弱弱地分辩:“我下马车通常都很小心的,怎么会被绊着。”
“究竟怎么回事?”谢承峰下意识的去看谢静羽,皱着眉头质问:“你姐姐说不是绊的,那她是怎么摔下马车的?还把腿都摔断了?”
“我……”谢静羽站起身,垂着头,嘴唇动了动,终是一句话也没说。
她这样,越发显得做贼心虚,谢承峰盯着她的目光越来越狐疑,眼里的怒气慢慢凝聚:“怎么不说话?难不成还有什么难言之隐?你们不是坐同一辆马车吗,她怎么摔下来的你未必不清楚?不会是你推……”
“爹,别问了。”谢静媚的小脸皱成一团,搭着仆妇的手动了动身子,痛苦的呻吟两声:“羽妹也许只是不小心,并非有意,要怪也只能怪女儿运气不好,挡在羽妹的前头,又没有及时的给羽妹让路,因此才……”
不容她说完,谢承峰已经生气的对谢静羽叱道:“我就说是你!看你这心虚的样子,我就知道八成与你脱不了干系!你怎么就那么喜欢欺负你姐姐?真没见过你这样当妹子的,老是和你姐姐过不去,她招你惹你了,你要这样对她?”
“啪!”他扬起蒲扇大的巴常,狠狠地扇在谢静羽的脸上,扇的谢静羽一个趔趄,差点扑到在地。
“……”一旁的宫少陵忙挡了上去,欲拉住他:“谢叔!”他没料到谢承峰说动手就动手,只以为他教训女儿就动动嘴而已,谁知他还真打……
转头去看谢静羽,对方却已站稳了身子,正捂着被打的红通通的脸,垂着头,一动不动,长睫低覆的双眸里有泪光闪烁,却忍着没有掉下来。
谢承峰却还在大声的骂她:“上次你害媚儿跌到陷井里,一条小命就差点没了!再上次,你害她掉到山沟里,那些刺树和荆棘把她的脸都划出好几道血口子,弄得她都差点毁容,好不容易才调养好。再上上次,再上上上次,你害你姐的次数罄竹难书,天理不容!我都不稀得说你了!”
他怒气冲冲的指着谢静羽的鼻尖:“这出门在外的,你说你就不能收敛点,非要这么变本加厉的欺负她!几次把她害的那么惨还不够,你还琢磨着想害死她还是怎么着?居然丧心病狂的把她推下马车!你说你还是个人吗?”
“小小年纪,却如此蛇蝎心肠,我谢承峰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有你这么个女儿!早知如此,我当初悔不该……”
他忽然住了口,挺莫名其妙的,接着却伸手去探谢静媚的脚,嘴里低咒连连。
周围看热闹的如熊二等几个家伙和下人们都怔住了,面面相觑,也有几道谴责的目光落在谢静羽的身上,谢静羽却恍若未觉,只任谢承峰喝骂,半个字都没有辩驳。
反倒是谢静媚一脸歉意地看了看众人,擦了擦脸上的泪,柔声细气的劝他爹:“爹,您别说了,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您怎么能当着外人的面如此数落妹妹?那妹妹以后还要不要做人了?过去的事就过去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纵然是腿断了,也总有长好的一日,是不是,您说您这又是何苦呢?有什么话,咱们私下说说足以。”
“你总是一味的护着她,让着她,你心地善良,拿她当妹子,她若知道好歹也就罢了,可你看看她这不逊的样子,是个明事理的吗?”
谢承峰依旧很生气的打断她的话:“这次她能推你下马车,下次还不知道能干出什么出格的事儿,不狠狠给她一个教训,早晚你这条命会交待在她手里。”
云绯城来的迟,恰好看到谢静羽挨打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