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顾还卿都会让他们带点新鲜的肥猪肉回来,熬油用。
这时节其实有菜籽油,豆油膏,芝麻油、猪油、牛油和羊油等油了,村里过一段时间就会有挑着两个篾筐走乡串户卖油的卖油郎和卖油翁,但村里人做饭节省,除了来贵客,自家人吃饭甚少放油,连猪油都用的少。
没钱是没钱的过法,手上有俩钱,顾还卿就不愿委屈的过,她把猪油熬好,趁猪油未凝固时加点盐,再放少许花椒加以搅拌,用油罐封起来存放,可长时间不变味,炒菜时挖上一勺,菜喷香。
而且熬猪油剩下的油渣聂九灵超喜欢吃,一点都不浪费……
“顾姑娘。”两个年轻的媳妇脸儿红红的和顾还卿打招呼。
她们对顾还卿的身份有点迷惑,听说是聂家老大未圆房的媳妇,因为聂家老大差不多是死了,聂大将军怕耽误了人家姑娘的大好青春,死前留下遗言,让这姑娘在聂家守上三年便可另嫁。这一家子也以顾还卿马首是瞻,对她很尊敬,并像未出阁一样待她,称她为姑娘。
大家伙只好跟着称她为姑娘……
而且顾还卿生的白,模样长的好,跟村里大部分的姑娘媳妇都有明显的区别,一双眼睛似泉水般清莹莹的,比天上的星星都还璨灿明亮,年轻的姑娘媳妇们一看见她就有自惭形秽的感觉,不自觉的会在她面前低下头。
顾还卿为人随和且不拘小节,笑着和她们打招呼,随手系了灰蓝色的围裙在身上,过来帮忙。
见长豆角都堆了一地,这时节天气较热,不吃就会放坏了,她早想做豆角蒸菜了,只是苦于在别人家里借住不方便,这时候有了自己的房子,昨晚上她就把米洗好了晾上,这会只怕都晾干了,刚好可以磨蒸菜粉了。
家里尚未置上石磨,得去隔壁借,聂浅歌在她身后跟脚跟手,亦步亦趋,她瞄了瞄他:“跟我去推磨?”
“……嗯嗯嗯。”聂浅歌点头如捣蒜。
但是,牛牵到北京还是牛,以为捡到个好劳力,结果却是个笨蛋——聂浅歌根本不会推磨!
顾还卿也不会,她只听说蒸菜粉是要磨的,但现代社会有现成的蒸菜粉卖,不用自个操心,所以她也是纸上谈兵。
邻居王大娘实在看不下去了,过来把推磨的技术倾囊相授,两人磕磕绊绊的总算会用了,但聂浅歌嫌推的太麻烦,他干脆用手转动磨柄,一圈一圈的转的飞快,蒸菜粉如下雪一般的漱漱直往下面的簸箕里落……
磨盘不大,但顾还卿仍有些惊讶,望着他道:“原来你力气蛮大的,以前真是小看你了。”
聂浅歌埋头转磨,闷闷地道:“以后你可以把我看大一点了。”
“……”顾还卿。
把长豆角理好,切段,用蒸菜粉拌匀,蒸笼里面铺上干净的纱布,这纱布的村里人自己织,自家用正好。把掺好粉的豆角放进蒸笼里,灶上不断火就不用操心了。
福婶笑着道:“豆角还可以这样吃啊?老婆子到是第一次看见。”
那两个年轻的媳妇也一脸新奇,每个地方的吃食不同,嘉陵县这边的人不大兴吃蒸菜,大富人家例外——他们有专门的厨子,蒸鱼和蒸肉一类不会少,但蒸疏菜的少。且古时候又不像现在,有各式各样的菜馆,南来北往的菜都有,各地风味不同,任君品尝。
所以看到就觉得很新鲜,而且长豆角在村里真是不值个什么,篱笆墙上挂得到处都是,随便哪儿都成串成串的,要多少有多少。
顾还卿又借着有蒸菜粉,索性把蒸鱼和蒸肉都弄上甑,又切上肥肉做了一个炖豆角,那一堆豆角就消灭的差不多了。
她回头对那福婶和两个媳妇道:“豆角真的多了的话,可以淖水晒干做干豆角,这干货也很好吃,冬季没菜的时候炖和炒都行,不浪费。要味道鲜美的话,就用点肥肉皮和五花肉。”
牛家村的人多是务农,到了冬天也不缺疏菜,不像塞北苦寒之地,冰天雪地的时候能吃的疏菜就那几样,单调的很,必须想方设法的晒些干菜以待冬季食用,是以牛家村只有晒腌菜的,不怎么晒干菜干货。
但谁也不嫌会嫌菜多是不是,而且主要是不浪费豆角,两个媳妇问清楚了怎么弄,跃跃欲试地表示回家后马上做实验。
这边在做饭,那边聂浅歌转完磨,因为顾还卿不让他进灶房,他只好怏怏不乐的去找冷奕。
“你说,我要不要露出原形?”
冷奕正在用剑削竹子,削好了就可以扎篱笆了,他边削边替他的宝剑感叹大材小用,听了聂浅歌的话,他抬眸看了他一眼:“哪个原形?列御帮你做了十几个原形,我哪知道你要露哪个?总不会是想露出真面目吧,那她铁定会把你赶走,并与你老死不相往来。”
这是毋庸置疑的,不用冷奕说聂浅歌也知道,所以他愁啊,原形太多了也不好,撒谎撒太多了更不好——都不知道要怎么圆了……
况且,如果“原形”太漂亮,顾还卿喜欢上这个原形怎么办?那置他于何地!?
可如果“原形”太丑,顾还卿又喜欢以貌取人,以后都不让他跟了怎么办?
“不过你老这样也不是个事。”冷奕也替他愁:“她都不知道你长啥样,你围着她转也是白转,保不齐到时便宜了别人。”
冷奕这话并非危言耸听,至少聂浅歌听来就觉得危机重重,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