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浮动。
光线不明也并不暗的室内,被光影挑染上淡淡如纤纱一般的朦胧。
伶舟皎手下极稳,有条不紊地解开缠绕成结的衣带,不一会儿,除了里边的贴身的衣物,其他都已尽数解除。
她将那解开了的衣衫,放到了一旁隔得不远的椅子上,细细地叠好。
正了身,面对着清色而站。
清色仍旧神色严谨,不曾放松分毫,目光只定定地落在她的身上,紧抿着唇,不说话。
伶舟皎转过身去,将披在身上薄薄的xiè_yī带子松开,动作极其缓慢地抬起了手,搭在自己的肩上,轻轻地将xiè_yī肩上那一侧下拉,直到露出了左肩肌肤的大半,才住了手。
清色屏住的呼吸,不由一凝。
只见,在伶舟皎露出的左肩上,赫然有一抹浅浅好似梅花般精致的印记出现在其间,隐隐借着室内并不十分明亮的光线,仿若却有波动的光华在其上暗暗流转。
清色敛眸,掩去大半流泻而出的心绪,那刚刚还十分明显的戒备之意,总算还是收起了大半,强撑着自己身子的动作也稍稍放松了几分,看着仍是不动,背对着自己的伶舟皎,声音不由柔和了几分:“好了,阿皎,将你的衣衫穿上吧。”
“嗯。”伶舟皎低低地应了声,动作迅速地将脱下的衣衫,一一穿戴齐整,便又重新倒了杯水,走到了清色旁侧。
清色含笑接过了伶舟皎递来的水杯,放置唇间,轻轻地啜了几口。
喝完了杯中的水,清色这才又对伶舟皎道:“坐吧,阿皎,在我这不必如此拘束。”言罢,却是微微侧身朝卧榻里边移动了些位置,顺便用手拍了拍卧榻边腾开了的地方。
伶舟皎看着她,略一犹豫,还是顺从地坐了下去。
其实已经很久不曾这般和人坐地十分亲近了,很多时候就算是靠近也还是暗自里带上了戒备的,所以,现下,伶舟皎在坐下的时候,不由得便有那么几分僵硬。
清色恍若不觉,撑起的身子,微微靠向了一边,亦是稍稍同伶舟皎贴近了几分。
“你娘她...”清色的声音里还是有浅浅的感伤,但却并不是十分沉重,尽管心中初初听闻恶讯之际,确实带着惊怆,只毕竟当年她离开夷镇之前,西乞娩婉的身子就不见得十分好,这么多年过去,她多少对于可能有的消息有了心理准备,再说,那样的情况下,西乞娩婉的离开,恐怕也是带着几分解脱之意的。
清色收拢起自己有些发散的思绪,接着道:“离开的时候,可曾对你说了些什么话?”
伶舟皎摇摇头:“不曾。”
“你可知道...?”清色仔细地看着伶舟皎脸上的表情,欲语还休地试探般问道。
“...”伶舟皎眨巴眨巴眼,一派懵懂。
“算了。”看见伶舟皎脸上的懵懂之色,清色的神情中流泻出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释然还有别的什么复杂的情绪,却很快又不见,只是道:“你娘她,大概也是想让你过得平安吧。”
伶舟皎不语,略低首,神色黯淡。
“当年你娘护我在先,之后,就算是我怎么做,其实也不曾回报你娘恩情的十分之一,所以,此后,我自当会护着你。”清色的眸中满满都是严肃和认真,话也说得极为肯定,如同立誓。
伶舟皎的神情有些恍惚。
当年,秦姨寻到她之时,她虽年幼,却因为遇到的一系列事情,而对所有人都抱着一种莫名的防备,如同竖起了尖刺的刺猬,容不得人靠近,然后,秦姨便是这般认真地一点一点同她说过和她娘的过往,最后,也是这般认真地如同立誓地说了这番话。
而后,秦姨也确实如同所说的一般,竭尽全力,护她周全。
可以说,上一世,她之所以还能够活到那个时候,渐渐明白了伶舟琼对她所动的一切手脚,也多半要归功于秦姨的回护。
不然,恐怕她根本就等不到离开这个白云观的时候。
伶舟皎的眼底,漆黑的幽光中,浮起浅浅的雾气,润了眼眶,却终究没有眼泪明晃晃地落下。
“清色师傅!清色师傅!我给你送吃的来了,可以把门打开么?清色师傅?”伴随着咚咚敲门声传来的一个令伶舟皎觉得还比较熟悉的声音。
伶舟皎迅速地压下了心中泛起的波澜,抬眼看着清色。
清色点了点头。
伶舟皎便起身,动作麻利地拉开了门把,打开了厢房的门。
趁势,一个对于伶舟皎来说,还算得上是比较熟悉了些的小女尼提溜着一个暗红色漆木食盒闪身进来,看那模样,却正是之前在杂事居和伶舟皎说过话的那位,应该是叫清青的人。
“清许?你怎么还在这里?!我之前就听见其他人说你送茶叶出去了,怎么,送个茶叶应该不需要这么久吧?!还需要关上门坐会儿?”伶舟皎见得来人,还未开口,那边清青也不管还在一边看着的清色,就已经毫不客气地张嘴说了一大通。
伶舟皎心下有些不耐烦应付,但面上怯怯又有些吞吞吐吐地道:“我...我...”
清青最见不得伶舟皎这样看来好像这天底下就只有她最无辜最可怜的表情,闻言,冷嗤了一番,便截断了她的话头,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行了行了,你还不赶紧回去,仔细着师傅回来了又问起,别又贪在这块躲着清闲!”
伶舟皎不动声色地看了清色一眼,清色微微垂眸,她便道:“清青师姐,你别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