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无庄主,无情。”戏子垂眸浅笑,温柔凝视她,“不过,你可以直接叫我戏子。”
撑着桌面的手蓦地一软,月痕的身子几欲瘫倒,大惊失色:“你……你是……你就是……”她想起灵姬管他叫爷,瞬间明白过来,目露惊骇,“难道你是……张……”
戏子点头微笑,回想起那一次经过杜绝城所发生的种种,不得不相信命运这东西,原来冥冥之中老天自有安排。
也许眼前这个丫头就是姑姑的转世。毫无血缘关系,却如同母亲般细心呵护他成长,这份深情即使再过上几辈子都难以割舍,他岂能再任由她受半点苦?
“别怕,不管我是张小北,还是无情戏。你只要记住,我们永远都是彼此最亲的人,就够了。”
月痕默默咀嚼着他的话,渐渐感受到一种来自于心的温暖,声音不由得柔缓下来:“彼此……最亲的人……”
“对。”戏子上前理所当然地牵起她的手,温暖的笑容就像一个亲切的大哥哥,“饿了吧,出去吃点东西。”
失魂落魄地随他来到一张餐桌旁,看着上面摆放着的丰盛佳肴,月痕顿时感到一种从地狱飞到天堂的惊喜,回头激动地看着戏子,尊崇之心油然而生。
虽然她不明白他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为什么从张小北变成了无情戏,但一想起杜绝城的惊险一幕,她万分肯定,他绝对是个大好人!
老天爷这回总算是开了眼,不用让她再像个丫头卑躬屈膝了。
她心下欢喜,一时把找师叔的事情抛到了脑后,刚准备坐下来好好大吃一顿,岂料,有些事情你不去理会,它却偏偏自动来找你——
这厢椅子还没坐稳,那厢淡云步满面愁容地走了进来。
下一刻。气氛陡然凝重。
本来就精神不太佳的淡云步瞬间呆成了木偶,略显苍白的脸颊唰的一下惨白如寒冰,茫然、讶异、惊恐,混合成复杂的眼神。死死盯着月痕那张绝世容颜,垂在身侧的双手不由自主地颤栗,慢慢抖捏成拳……
月痕还沉浸在来之不易的幸福中,看到心心念念的男子突然出现,欣喜过望地站了起来。丝毫没意识到他复杂的神情,兴奋的就像一只小兔子,欢快地奔了过去。
“师叔!我正要去找你呢!”
看着她转瞬逼近,淡云步的身体蓦然失去重心,踉踉跄跄直往后退,眼里的惊悚夹杂着颓然和无助,只能依靠着身后的门框勉强稳住身形。
戏子站在一边忧虑地看着二人,表情前所未有的沉重。
月痕很快发现了不对劲,吃惊地看着他夸张的反应,呆立在不远处不敢再走近。困惑地问道:“师叔,你怎么了?”
听到“师叔”二字,淡云步几乎崩溃,目光骇然地盯着她,声音喑哑:“你……你是谁?”
月痕一听,更加害怕:“我是月痕啊!我这样……不……不好看吗?”
淡云步哪里在乎她好不好看,就算站在面前的是一个比月痕丑上百倍千倍的女子,也好过记忆中那个恶毒女人的嘴脸。
一瞬间,他目光充血,再也待不住。转身狂奔而去。
“师叔!!!”月痕大叫一声,心中忐忑,顾不上身后的戏子,紧紧追赶过去。
走廊里。飞翼和斩柔并肩走着,远远看见两道身影跑了出去,速度之快,简直让人目不暇接。
二人面面相觑,又见戏子走了出来,飞翼连忙上前追问:“出什么事了?”
神情破天荒的凝重。戏子看着她,目光很是无奈,叹道:“出大事了。飞翼你不用担心,我去看看。”
斩柔闻听此言,双眸一亮,抢先一步冲了过去。
戏子转身紧随而去,却突然在几丈远外停下脚步。
忍不住回头又看了飞翼一眼,只见金黄色的落叶纷纷扬扬,日光耀着她娇小的身影白的炫目,透着迷离的彩晕,很美,却美的极不真实,好像琉璃塑出来的人儿,令他焦躁的心莫名地忐忑。
见他发愣,飞翼忙道:“你还不快去!可别把事情闹大了!”
恍惚间回过神来,戏子定睛看着飞翼,先前的诡异感觉突然又消失了,想起那对让人忧心的家伙,他不再停留,迅速赶了过去。
淡云步一路狂奔,竟不知不觉来到了一棵柳树下,垂眸时,慌措的目光正对上一块墓碑,只见朱红描摩着六个大字:爱妻蝶媚之幕。
耳边突然一声炸响,他抱住头,儿时的画面不断在眼前回放,光怪陆离的色彩变幻莫测,各种声音混杂成震耳欲聋的噪音,几乎要将他的耳膜震破。
倏地,世界安静了。
迷迷糊糊中,他似乎又回到了小时候……
珠帘内倩影浮动,南珠金瑞兽吞吐的袅袅烟雾刚好将女子的身影掩盖的朦朦胧胧,飘溢的酒香令人沉醉,她柔悦的声音更让人沉迷:“那个小孩我不喜欢,过两天就把他弄走吧。”
隔着璀璨的七彩珠帘,他弱小的身子笔直地站着,慧黠的眼眸闪烁着灵动的光泽,却在听到这句漫不经心的话后,蓦然黯淡了下去。
“为什么?阿不做错什么让姑姑不喜欢了?”一个小少年双手抱胸,很不满地看着面前女子,絮絮叨叨,“不喜欢还把他救回来,救回来又要赶他走,姑姑你真讨厌!”
蝶媚一声轻哼,伸手刮他的鼻梁,嗔怒:“小孩子哪儿来那么多废话?我知道你喜欢他,可是不能强求别人也去喜欢他呀!总之我不会收留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