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袍人长身而起,面白微须,仙风道骨,赫然是老火的棋友,曾指点陆铮豢龙大阵方位,并转交正奇离火图的青鸣子。
只是此时此刻他,脸上再没有半分世外高人的恬静优雅,深邃的鹰眼中满是暴戾冷酷的神光。
青鸣子一振青衫,飘然而起,长袖轻轻一抖,手腕上的乌青色玉镯化为一道青光自袖口飚射而去。
正在用龙气压制垂死挣扎的敖擎,陆铮心中警兆大生,只是他现在灵力耗光,龙气枯竭,除了勉力保持浮在空中的姿态,甚至连转身的力气都提不起来了。
青光眨眼即到眼前,乌青玉镯,清脆的击中胸前逆鳞。
一股难以形容的磅礴威力,刹那间传遍陆铮的全身,浑身筋骨爆响,经脉寸断,喷薄的龙气戛然而止,如断了线的风筝般高高的抛上天空。
噗……
一蓬暗金色的龙血,从龙口中喷发出来,化为漫天的金雨,陆铮本就虚弱的神识轰然巨震,陷入混乱之中,与躯体的联系也被彻底斩断。
无数双注视天空的眼睛,变的呆滞,无数声欢呼,被噎在喉咙里。
红日之下,昔日宏伟华贵的金龙,在空中抛飞,旋转,然后下坠,从头到尾,一动不动,仿佛瞬间失去了生命。
轰!
金龙坠落在莽莽苍苍的原始森林中。
“姑丈!你玷污了我的决斗!”
青龙敖擎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爬起来,浑身龙鳞半数以上都崩碎了,露出鲜血淋漓的肌肤,他犹自不顾伤痛,厉声咆哮。
青鸣子不知什么时候,飞到它的头顶,脸上挂着狞笑,淡淡道:“好侄儿,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曾亲眼目睹南海龙族满门被屠,而你是唯一的血脉。这是做为你唯一的长辈,应担的责任。”
“可是……”
敖擎的确是必死无疑,仅仅是靠龙族的傲气支撑到现在。青鸣子猝然出手,救下了他的性命,却让他这一辈子都背上了难以抹去的耻辱。
“没有可是。”青鸣子一拂衣袖,温声笑道:“龙族大业,个人荣耀,孰轻孰重,你须得仔细分辨,莫要逞一时英雄,留一世之憾。”
敖擎只是剧烈的喘息,保持着沉默。
青鸣子莞尔一笑道:“什么万妖兵林,什么烨世诛联,与我们要图的大事相比,通通都不值一提。这个姓陆的才是最大的绊脚石,也是最好的敲门砖,只要能制住它,祭了昆仑山解龙天轨,北极天柜的烛阴海眼就会复苏。倒时候有姑丈从旁辅佐,你将登极北极天龙,威镇寰宇,永生永世不死不灭、不坏不朽,那才是龙族这一生最荣耀的大事。好侄儿,你且仔细揣摩姑丈的苦心,莫要因小失大,徒逞莽夫之勇。”
“是……”敖擎有些不甘心的应了声,咬牙道:“侄儿晓得了。”随即朝着陆铮坠落的原始森林瞥了一眼,问道:“他可死了?”
“他可死不得。”青鸣子微笑摇头道:“这解龙天轨须用真龙活祭。不过么,他吃了一记青鸣琢,不死也去了半条命,还不任我姑侄二人随意拿捏?”
说话的功夫,青鸣子抬头瞧了远处一眼,原始森林中数棵大树倾倒,一条金龙摇摇晃晃的爬着雪山,爬到半路似乎后力不继,又重重的跌落下去,如此三次之后,才勉强爬上山顶,却神态委顿,只有一双眼睛闪烁着炽烈的愤怒。
“是你!”
与敖擎一战,耗费了陆铮全部的法力。在即将胜利的那一刻,他心中再次升起了如毒蛇般折磨心智的死亡征兆。
在被青鸣琢击中的刹那,征兆变的清晰无比。
他知道一切都晚了,该来的终于来了。
青鸣琢就像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从进入昆仑山伊始,连番大战,及至与敖擎的巅峰决战,耗光了他所有的水灵真气和漩潭龙眼,真正的穷途末路。
他猜到有此一劫,却没猜到真正藏在幕后的竟然是一面之缘的青鸣子。
初见青鸣子,他始终保留戒意,也动过除掉它的心思。老火和小天与他相认,指明他是老火挚友,原形是淡薄世事、志向高远、飞遁鸣高的神鸟青鸾,还从他手里得到了破解豢龙大阵的正奇离火图。
然后,青鸣子就走了,走的十分洒脱,似乎堪破了一切是是非非。
所有可能的敌人,陆铮都考虑到了,包括远在尼泊尔的金翅大鹏,可独独忘了这个青鸣子。
“不错,正是我。”青鸣子凌空迫近,眼中洋溢着毫不掩饰的嘲笑。
“哈哈哈……”陆铮悲怆大笑道:“敖擎小儿,我原还当你有些龙族气节,却没想到竟是如此无耻阴损之徒。”
被这样羞辱,敖擎有些无地自容,却咬着牙羞于启齿。
哪怕是穷途末路,陆铮仍旧轻蔑的扫了他一眼,又望向青鸣子,嘿然道:“如果我猜的没错,你便是敖擎的那位本家长辈吧。”
敖擎与万妖兵林内斗之时,就被一位灰袍的长辈亲族出手救走。
“不错。”青鸣子倒也痛快的点点头。
“你也不是真正的青鸾吧。”
“哈哈哈……”青鸣子朗声大笑,傲然道:“你既是龙族,本圣便让你死个明白吧。我乃南海龙君的女婿,万圣公主的夫君,敖擎的亲姑丈——”
陆铮龙睛一凝,脑海中划过一道闪电:“你是——九头虫!”
承继南海龙宫之时,陆铮就了解了一些龙族旧事。南海龙君敖擎因为掀波淹了观音菩萨的普陀山道场,被天庭贬谪,举家搬迁至乱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