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儿呆在当场无言。
姜成以为是这民间来的小娘子高兴过了头,莞尔一笑,带着教训的口吻道:“不过,你若到了长乐侯面前,可就不能像坊间一般随意自在了,更不可以有些粗俗无礼的行为,本公子此次郑重召你过来,也是想先教你一些贵人府上的规矩……同时……”
姜成飞了遥儿一眼,眸中便漾起一抹莫民荡意:“你这小娘子虽然俊俏可人,终究年纪还小,瞧你模样,怕是还不曾经过男女之事,若想就此讨得贵人的喜欢,光是一副好相貌可是万万不够的。”
公子成说着便往榻里挪了挪,含笑道:“小娘子今晚就不要回去了,且在本公子府上小住些时日,本公子府上的老妈子会好好传授于你各番本事,等你诸般本领能够过得了本公子这一关,再送你去见长乐侯。呵呵……长乐侯除了自己夫人,还有众多美姬,这勾搭讨好男人的本事,你只要在我府上好好学上一学,必能脱颖而出,讨他欢喜。”
遥儿压根就没想过给人做小妾,再说如果真去了那长乐侯府,恐怕连小妾都不如,只是男人掌中的一个玩物罢了。女人选择这条路,与男子做人面首,像那陈世美一般,成为权贵膝下的一个宠物有何区别?
此时再见了姜成这般扭捏作态,作为王室贵胄,这般讨好田氏“拉皮条”,遥儿心中不禁一阵恶心,不由直起腰来,肃然道:“公子固然是一番美意,然则小女子做人自有自己的规矩。虽时一介娇小女流,但也从未想过承欢男子胯下,邀宠讨媚,以求富贵荣华!公子这番心意,请恕小女子不敢领受。告辞!”
遥儿说罢,起身便走,姜成微带荡意的笑容顿时凝在脸上,他根本不曾想过区区一个市井小女竟有这般志气,竟然拒绝于他。
这只要一点头,便可以得到一切的巨大诱.惑她居然拒绝了?
姜成过于意外,使他怔在那里,一时反应不过来,直到遥儿转过屏风,姜成才清醒过来,怒声喝道:“站住!”
遥儿微微止步,稍稍转了身子,不卑不亢地问道:“不知公子还有什么指教?”
姜成又惊又怒地坐起来,心中急急思量,忽尔恍然大悟,心中不禁升起一股羞恼的感觉:这样的泼天富贵,本不该有人拒绝才是,不要说是她一个卑贱的民间女子,就是那些幼读诗书,高高在上的上卿大夫千金,都不知有多少人巴望能得到长乐侯的垂青之后春风一度,从而一步登天呢。
姜成想到自己所作所为,为了富贵,为了活命,认贼作父,恬不知耻的与田家子孙称兄道弟,致姜氏祖宗的脸面于不顾……他固然又羞又恼,可又给自己找理由,人在现实不得不低头。他瞧这小娘子年轻俊俏,很是可人,给她一场破天富贵,但主要目的还是为了交好长乐侯,当日长乐侯对这小女颇为欣赏,只要他穿针引线,再让府中老妈子教这小女一些奉迎男人的本事,必能促成好事,到时候不怕长乐不承自己的人情。
想到此处,姜成便忍住羞忿,说道:“你这小娘子,当真不识好歹!本公子一番好意,想着提携你一番,女人,可不是生了一副好皮相,就能讨男人喜欢的。”
就听遥儿冷笑一声,道:“殿下说的是,女人,可不是单凭一副好皮囊就能得到男人的心。孟轲有言: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姜遥虽是一介小女子,但也是极心仪那等伟丈夫的,若是折腰摧眉,俯首就身以侍男子,纵然是富贵加身,那与青.楼勾栏女子何异?”
遥儿也真生了气,这番掷地有声的话说出来,立即昂然而去,把个姜成气得脸色煞白。
桐雨见此情景,不觉有些张惶,耳听得遥儿的脚步声越去越远,这才壮起胆子走入寝室,姜成坐在榻上,胸膛剧烈起伏,一张老脸已然胀得发紫,桐雨怯怯地道:九爷?
姜成身子微微动弹了一下,眸中倏然掠过一抹狠厉之色,沉声道:“去,给我打杀了她!”
桐雨一怔,迟疑道:“爷,无故打杀人命,只怕·····……”
姜成冷笑一声,道:“怎地算作无故?这小女贼夜入府邸窃取财物,被府上家丁当场打杀,有何不可?去!”
桐雨身子一颤,急忙答应一声,转身急奔出去,安排侍卫去了。
遥儿从姜成的寝居出来时,天色已经更暗了,各处殿室、廊下的宫灯已一一点燃。遥儿本想找个府上的奴仆下人带他离开,却见廊下冷清,并无一人。
王室公子公主们上行下效,蓄养面首的事情,虽然因为他们和她们常常带着得宠的面首游玩射猎,以致传扬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已不算什么隐秘,可是在家里毕竟还要顾些面子,比如这位姜成,儿孙满堂,怎好公开放荡?所以许多侍候的下人都打发开了。
遥儿见四下无人,天色又已晚了,若再迟去晚些,坊门就会关闭,便径自沿着来路向外走去。
本就因为秋雨连绵而显得阴沉的天色,因为行将夜晚,显得更加阴沉了,云层四合,长廊两侧则雨帘如幕。
在长廊一侧,有一方池水,池水上凌驾着一道九曲连桥,小桥直通池边一座精致典雅的三层小楼。从小楼中看过来,一泓池水,半池残荷,雨水打在荷叶上,落在池水里,浅得一朵朵雨花忽生忽灭,一支支残荷轻轻摇摆,嫣然生姿。
小楼顶层,双推的雕花窗棂大开,一位白袍如雪的中年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