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故意停下来,目光落到袁可立的脸上,审视好一会才移开。然后,从提督卢向阳、巡抚潘汝祯和其他将领脸上掠过。
当田吉的目光与袁可立目光相碰的刹那之间,袁可立目光中流露出仇恨之火,心想:“尚方宝剑虽然是代表皇家最高权威,但你姓田的则是代表阉党发号施令,我袁可立为大明王朝的大臣,而不是你魏忠贤个人的臣僚。我听你便罢,不听你也奈何不了我。要是想假公济私,以尚方宝剑来对付我,我袁可立也不是省油的灯。要与你针锋相对,鹿死谁手,现在还难以预料。但我可以斗胆下个结论,你姓田的想在南京地界作威作福,滥用职权,对袁某和下属动手动脚,会死得十分凄惨,甚至死无葬身之地。”
片刻,田吉收敛起目光,继续道:“田某虽然被九千岁委任钦差大臣、巡按御史之职,奉命来南京总督府为监军,希望袁大人、卢提督、潘巡抚,以及各位将领鼎力相助。俗话说得好:‘荷花虽好,还靠绿叶扶持。’我田吉虽然担负要职,但孤身一人离开京城,到南京总督府来主持军务,总觉得这里气氛不大对劲,好像有一种潜在的力量在暗中阻挠着我,使我感到孤掌难鸣。不过,为了朝廷的利益,田某要孤注一掷,为朝廷当好差,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袁可立听到田吉含沙射影的言语,心里非常震怒,但在此场合下,他只能忍辱负重,将仇恨之火埋藏在心里。表面上装出一副笑容,抱一下拳:“钦差大人多心了,我们都是朝廷命官,为大明干实事,应同舟共济,齐心协力,将江南各省治理得欣欣向荣,国泰民安,使大明王朝更加繁荣富强。”
“好,很好!”田吉善于见风使舵,随即笑呵呵说,“总督大人是个直性子,忠于朝廷之心,天地可鉴。田某最喜欢袁大人这种性格的人,我相信,袁大人会协助在下搞好政务的。”
这时,巡抚潘汝祯接过话茬,抱拳表示:“臣潘汝祯也愿协同总督大人一道,助钦差大人一臂之力。就是肝脑涂地,潘某死而无憾。”
“嗯,潘巡抚乃是九千岁忠实追随者,本钦差也敬佩三分啊!”田吉微笑着点点头,目光又在卢向阳和其他将领脸上扫过,转过话题,收敛起笑容,“本钦差此来所要办的事,乃是润州被老贼张国纪围攻之事。这件事,不可掉以轻心,要放在首位查办。”
说着,故意停下来,脸沉似水,目光里流露出杀机。
在场的人,见田吉忽晴忽阴的嘴脸,感到事情有些不妙。有的在观言察色,有的在窃窃私语。有的偷眼瞅着袁可立,心知肚明,知道姓田的矛头是冲总督袁可立而来的,而为袁可立的安危捏一把汗。
此时,袁可立却神态自若,面对田吉的嘴脸,怎能不知对手的良苦用心?他在盘算着应对措施,如何摆脱这场针锋相对的口舌之战?
田吉的目光紧盯着袁可立的脸,审视片刻,毫不留情说:“袁可立,你肩负江南数省军政财总督,兼任南京工部尚书,兵部尚书参赞之职;却玩忽职守,见死不救,你知罪吗?”
袁可立不慌不忙,沉着应对,抱一下拳问:“不知钦差大人此话从何说起?请明示,袁某就是死,也要死个明白。”
“那好,本钦差就打开窗户说亮话。”田吉缓和一下语气,火辣辣的目光仍然停留在袁可立的脸上,“你可知道,你两次遭地方官吏弹劾吗?”
袁可立故意装着不知,摇摇头问:“请问钦差大人,是谁跟袁某过不去?背地乱捣鼓,说三道四,弹劾袁某过错的?不过,大人也知道,人无完人,金无足赤;谁能没有一星半点的错?有错当面提出来,我会虚心接受、口服心舒的;背地说人坏话,那是小人之举。请大人当着在场的人说清楚,袁某因何事遭人弹劾?”
“嗯,好的,那我就直言不讳了。”田吉毫不留情说,“两月前,扬州遭叛军张国纪的大军围攻,有润州知府田春秀和卫所指挥使宋安联名给总督府上书,要求你发兵符,调遣队伍与润州守军一起援助扬州卫所指挥使张乾坤。而你玩忽职守,迟迟不发兵,而导致扬州失守,张乾坤及其部下,全军覆灭。你为江南数省总督,南京兵部尚书参赞,有权调遣队伍。难道田春秀和宋安弹劾你有错吗?他们正义行为,难道说是小人之举吗?”
“钦差大人,这是天大的冤枉啊!”袁可立一副委屈的样子。
“有何冤枉,请直说。难道是田春秀和宋安空穴来风,无中生有吗?正所谓狗不咬空腔。”田吉皱起眉头,有点生气的样子。
袁可立目光中带着蔑视,不假思索说:“钦差大人请听袁某将事情说明。当时扬州城被张国纪大军围困时,正值洞庭湖地区匪患泛滥,对周边州县大势烧杀掠夺,攻城略地,造成众多黎民百姓伤亡,民不聊生,怨声载道。地方官吏纷纷上书总督府,要求出兵镇压,铲除匪患。为了慎重起见,当时南京三座大营和直属营,除留少数兵力留守城池外,其余全部随袁某出征。当时,对于扬州被围之事,袁某一概不知。匪患平叛一个月才告结束,等队伍班师回南京时,扬州城已经失陷。这件事提督卢向阳大人可以作证。”
“哦!”田吉心头一惊,转过脸盯着卢向阳,质疑问,“提督大人,这是事实吗?”
“回钦差大人话,总督大人的话,句句是事实。”卢向阳说话、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