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姨太韩美荣抬起手,托住下颏,胳膊肘儿垫在桌面上,作思考状。t过了好一会,只见她放下手,冲沈宝龙说:“常言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现在当务之急是加强防范,在四城门多派兵力防守。”
“夫人放心,有关防守城门之事,本县早就安排到位,做到万无一失。”说此话时,沈宝龙脸上流露出得意之色。心想,“你们这些妇道,整日大门不出,小门不迈,怎能知道外面的情况?有关运筹帷幄的大事,哪能要你们参与?其实,我请示你,不过是缓和夫妻间的矛盾,讨好你而已。,给点颜色给你,就开起染坊来,真你妈的自不量力,恬不知耻。”
可是,沈宝龙却不露声色,仍然装出恭维的样子,目光不离韩美荣的脸庞,试探问:“夫人,万一严家荡的青帮来袭,凭卫所和县衙的兵力,是难以坚守多长时间的。你看有何退敌之策?”
此时,韩美荣已想好了应付措施,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十分淡定说:“在加强防守的同时,得尽快将死者的尸体入殓后,抬到郊外掩埋掉。不然,一旦耽搁下来,青帮人马围城,尸体运不出去,时间一长,尸体腐烂变臭,病毒扩散,如果感染上瘟疫,很快就会蔓延到全城。那样一来,就会有大批城民死在瘟疫上,比双方交战还厉害百倍。不打自破的惨状,更让人可悲、可怕。”
“夫人之言极是。本县会连夜安排人手,将死者的尸体入殓,抬到郊外掩埋。”沈宝龙表示,继而又问,“对了,是否找几班吹手吹奏一下,再找些和尚念经,替死者超度亡魂?还有裹灯扎轿之类的事。这是操办丧事的一贯惯例,样样不可缺少的。”
“不不不,这些事千万做不得的。”韩美荣对沈宝龙的提议,立即加以否决,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你的心意虽好,但现在可不是时候。如果大操大办丧事,而耽搁了安葬,其后果不堪设想。”
“既然夫人提得对,我无条件采纳。”沈宝龙嘴上应承着,心里对韩美荣恨得咬牙切齿。须臾又问,“掩埋死者尸体后,在加强防守的同时,还要做些什么?”
大姨太韩美荣不假思索说:“除防守之外,另派一些探子去严家荡打探青帮和漕帮的情况,看他们有何新动向?与此同时,再派得力之人,去宝应府求援,派兵前来协助防守。这样一来,方能确保万无一失。”
“夫人高见,本县遵照执行。”沈宝龙竖起大拇子,极力讨好说,“夫人真是奇才,要是有武功的话,不亚于花木兰替父从军;也可以与大刀王怀女、穆桂英相媲美。本县有夫人做贤内助,乃是本县的福分,三阳县全体军民的福分。”
“好啦!好啦!奉承话不必再说。能确保三阳县军民躲过一场劫难,免于刀枪之苦,就谢天谢地了。”韩美荣见沈宝龙极力讨好自己,心知肚明,显得极不耐烦,挥一下手,“现在距离天晚还有一段时间,抓紧吩咐人手,将死者安葬下去。至于派侦探和去宝应府求援之事,等明天再安排。总之,这件事关系到三阳县全体军民生死存亡的关键,千万不可掉以轻心。”
“夫人之言极是,本县立即去安排。”当下,沈宝龙吩咐丫环海铃,“你去传本县之令,让家丁们立即行动起来,将周管家、吴丰、杨顺的尸体入殓,抬到郊外掩埋掉。如果来不及做棺材,就用芦席卷着他们的尸体下葬吧!”
“奴婢遵令!”海铃道个万福,挪步出离客厅。
接下来,沈宝龙站起身,冲韩美荣、王秀英、胡琳说:“三位夫人,本县还得回县衙一趟,重新安排一下善后事务。万一耽搁了时辰,有了风险,我沈宝龙难辞其咎,更难向全县军民交代。”
“也好,任何事紧前不紧后,雷厉风行,才是当官的风范。”大姨太韩美荣挥一下手,“抓紧去吧!晚上赶不上回来,就留宿在县衙内。有关周管家他们的尸体,我会亲自过问的。”
“嗯,府上之事,有劳夫人了。这样,本县就能全身心处理县衙里的事务。”沈宝龙辞别了三位夫人,迈步出离客厅,带着两名随从,匆匆赶往县衙。
话分两头,却说师爷黄云从漕帮大王庄,与夫人沈宝梅唆使帮主王岚出兵严家庄,协同官兵缉拿钦犯朱由学。他与沈宝梅一唱一和,终于促成王岚出兵,然后,告辞返回三阳县衙。
随即,将去大王庄之行,一五一十向知县沈宝龙作了汇报。沈宝龙对黄云能言善辩,将事情办得有头有尾,心里十分高兴。免不了对黄云的能耐大加赞赏一番。
黄云听到夸奖,喜得屁颠颠的。说起话来,手舞足蹈,乐不可支。
接下来,两人坐在文书案旁,一边品茶、一边说着闲话,一边等待官兵捉拿钦犯凯旋归来。可是,往往事与愿违,好像老天爷有意跟自己作对似的。
天交傍晚时分,当残兵败将驮着一具具尸体回到县衙门前时。沈宝龙、黄师爷见到眼前的惨状,如同晴天霹雳,险些昏厥过去。
当沈宝龙冷静下来之后,叫卫所的一班兵将驮着尸体回去处理后事,又派衙役将周三春、吴丰、杨顺的尸体送回沈府,有待入殓操办丧事。
接下来,沈宝龙又吩咐黄云,负责将陈班头等人的尸体运进后堂,筹备棺木,有待安葬。
一切吩咐完毕,沈宝龙携同两名衙役回了沈府。
而师爷黄云令衙役将陈班头等人的尸体,运到后堂的一间柴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