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笙冷哼一声,道:“不自量力!”淡淡看了方墨一眼,转了身去,说道:“进来吧。”
方墨看见聂笙径直推了这屋门进去,显然对这里十分熟悉,她正在愣神,又听见聂笙在屋里头叫道:“还不进来?”方墨稍愣神之后,大步跟着聂笙进去――聂笙若是还要杀他,这地里哪一处都合适,犯不着还将她骗进去的。
方墨进了屋来,四下打量。这屋内陈设简单,分了里外两间,外间正中摆了一副桌凳,上头清漆剥落,斑驳破败,里间似女子所住,梳妆桌上一青铜镜泛着鬼魅幽光,倒着她与聂笙两人身影,梳妆阁上虽然堆了厚厚灰尘,可是女子所用篦子空瓶头油凌乱放着。
聂笙突然摔了一包袱在那桌上,说道:“换上吧。”而后头也不回径直关了门出去。
方墨打开那包袱,里面是一侍卫服饰,帽饰腰牌都有。她又转过头去,无声大门闭着,这处无人。只一低头思量,她就将这包袱里侍卫装束换上了,打开门出去。聂笙怀抱着大刀正站着那老树下,起了风,扬了数片枯叶下来,披在他肩头,因他背着身,方墨也看不清楚表情,只觉得聂笙这孤零零背影透着无尽沧桑,再想想他一生际遇,又觉得这人也着实有几分可怜,心里那股子不屑这时去了大半,出声唤道:“聂大叔。”
聂笙转过身来,看了她一眼,将那大刀提在手中,说道:“走吧。”
方墨心里这时知道他大约要带着她进掖庭了,于是默不吭声跟在他身后。
两人来到掖庭十二所门口,方墨见周围侍卫较之前晚多了一倍不止,心中也是暗暗吃惊。这聂笙还真说对了,凭了她,要想再进这掖庭里,还真是有些自不量力。
宫门来回走动侍卫队正一见聂笙过来,立时拱手说道:“大人。”
聂笙看了他一眼,不言语只冷冷点头招呼,带着低着头的方墨进去。转到地牢下面,石阶一溜站着全是森严侍卫,各人手中寒栗兵刃泛着阴森寒光,两三步处就插着一只通明火把。慢慢延伸至地下。萧帧牢室里狱守已是增至四人,每人身上都有股凛厉杀气,举止利落。看人眼神透着阴森寒气。见聂笙进来,这四人纷纷站起身来,一起拱手唤道:“大人。”
聂笙看着牢里的萧帧,他正靠墙歪着,一腿弯曲。另一腿大大咧咧伸着,俊朗面上带着几分玩味笑容与聂笙对视。聂笙淡淡说道:“你们几个先出去吧,我有话要问一问他。”聂笙身后四名狱守齐声说道:“是,大人!”
方墨等这牢室内只剩了他们三人,这才从聂笙身后转出来,低声叫了一声:“萧帧!萧帧!”
萧帧一惊坐起身来。拖动链锁哗啦一声响动,抓了牢门,不相信自己眼睛。说道:“方墨?”
方墨见聂笙已是转身走到屋正中那方桌前坐下来,眼神望着别处,对这一幕好似熟视无睹,她也上前抓了牢门,笑盈盈低声说道:“是我。”
萧帧大手一把覆住方墨手上。傻笑一阵,方低声说道:“你上次出去可有受伤?”
方墨笑着说道:“你看我像受伤的样子吗?”萧帧将方墨手又攥紧几分。说道:“我很担心你。”方墨点头说道:“我知道,若不是你将他们都引了过去,我也出不去了。”
萧帧看着方墨,只觉得有无数话要说,可是这会却全积在嗓子眼,反而不知道要说什么了。方墨却记得此番进来目的,低声说道:“你先等会。”将手从萧帧掌心抽出来,转身走向桌前聂笙,聂笙却看也不看她,就将袖子一串青铜钥匙摔在桌上。方墨拿过,低声说道:“多谢。”从怀中那处一小盒子来,打开了将那青铜钥匙小心翼翼按在上面。
萧帧见方墨这般做,心中不解,于是低声问道:“方墨,你这是在做什么?”方墨举了小盒递到萧帧面前,说道:“你看。”萧帧见那小盒里装了一团黑漆漆东西,上面正清楚显出一柄钥匙印迹来,他抬头说道:“这是……”
方墨微微一笑,说道:“你先别急,等我忙完。”
萧帧默不作声看着方墨忙碌,他心中这时隐约知道方墨是要盗制这两柄钥匙了,这绝活一向都是机关大师密不外传的,原来方墨也会。
聂笙见方墨取了钥匙也不着急开门,身边摆放一些稀奇古怪物件,也转头看了过来。不大会,方墨手中那小盒子就留下了两柄钥匙印迹来。
她一笑,说道:“成了。”她于开锁一事虽然不懂,可是从前共事人中多有这样好手,琢磨半夜才想出凭锁孔盗制钥匙方法来。只要能盗制了这两柄钥匙,这掖庭大牢牢门就算不得什么了。萧帧见方墨小心翼翼收起那盒子,微笑说道:“你这手艺是从哪里学来的。”
方墨笑着说道:“我自己琢磨的。”又靠近牢门,低声说道:“你先安静等上些时日,我将外面事安排妥当了,咱们就一起离开燕京,回漠北去。”
萧帧看着眼前方墨黑亮有神的眸子,不由得又伸手抓紧了方墨的手,掷地有声说道:“好!咱们一起回漠北去。”
方墨看着萧帧,十六七岁少年,历了从云霄坠入深渊的磨难,不仅未见退怯与沮丧,话语中仍是充满了豪情。她鼻尖微微有些发酸,看着萧帧,脑海中不由得浮现起漠北辽阔荒凉景致来。天永远是辽远高阔的,祁山山顶上的雪四季不化,永远罩着一层莹白,黑河水永远澎湃奔流着,在浩瀚群山之中发出一声声怒吼,漠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