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夜,大帐外头风声四起,呜呜咽咽不停息。方墨素来警觉,于中夜突然惊醒,彼时帐内黑漆漆一团,远近风声入耳来,似有冰泞树丫不堪重负咔嚓一声脆响。方墨一惊坐起来,掀开帐帘望外面看去。
天黑漆漆的,眼前山谷四面环山,百余帐篷零落散着,里面灯火全无,皆是静悄悄的,大家都睡的正好。有一队值夜巡逻刚好过去,数人手上火把晃荡,将无数阴影倒映在雪地里,如群魔乱舞。
方墨静看良久,外面一切都无甚异常之处,她松了一口气,收回了手,正要回榻上躺下来,不远处咔嚓一声轻响,正似有人踩踏在雪地里发出的轻微声响。方墨一把抽出枕头下弯刀,靠近营帐门口,将门帘掀开了一道细缝看过去。一道幽黑身影正倒映在对面的营帐上,背脊微微驼起,如鬼魅般阴森慢慢靠近。
方墨黑幽幽眸子一沉,这人不用看面相,她就认识。他就是白日里与宇文熙坐一车里的那驼背老奴。看样子白日她虽然闪得及时,这宇文熙还是有所察觉。不过看这老奴鬼鬼祟祟样子,那宇文熙必是还不十分确定。既然如此,眼前这老奴就不能放他活着回去了。
方墨心思打定,悄然放下帐帘,手紧紧握住弯刀,一时不动。帐外起了一阵阴风,透帘缝而近,帐内气温立时降低不少。方墨瞧见门帘微动,于是不等外面的人掀起门帘,手中弯刀猛地如闪电划出。
布帛轻裂,帐帘立时穿了一洞,周边溅撒血渍数滴。洞口里一张阴森老脸一闪而过。
方墨从那洞中一跃而来,截去那老奴退路。
帐帘外面北风呼呼,昏黄火把与白惨惨雪地相映成辉。那驼背老奴微躬着背,抹了一把颈脖上血迹,转过身来,看着方墨,老脸上古寂眸子里精光乍现,咻,一声脆响,他手中已是多了一柄弯曲长剑,剑身寒光流转。他手持长剑,微微曲了曲身。恭敬唤道:“方姑娘。”
方墨盯着他问道:“宇文熙呢?”
这驼背老奴不慌不忙垂首说道:“且容老奴回去跟禀明一声,若是我家主子知道方姑娘在这商队里,必是会亲自过来迎接的。”方墨冷冷说道:“不用了。你回不去了。”她话音一落,猛地跃起,手中弯刀劈头朝那老奴砍下。
黑漆空中一道剑光如灵蛇出动直刺向凛厉刀光,刀剑相撞声顿时不绝于耳响起。
寂静营地顿时喧哗起来,无数火把将激战两人团团围住了。萧帧一身墨黑长裘在众人拥簇过来。雪地上一灰一黑身影已是战成了一团,刀光剑影下雪花翻卷。那驼背老奴虽是受伤在先,可是身手却十分了得,一柄灵蛇长剑神出鬼没。方墨机灵百变,出手狠辣。两人一时竟分不出高低来,有人欲上前救急。可是根本无处插手,只将他们团团围住了。
萧帧缓缓抽了长剑,萧大立时出声阻止说道:“主子……”可他话还没有说完。萧帧就已经冲了进去。萧大心急,带着众人死死围住。
两人合力共战一人,方墨立时觉得身上压力一松。那驼背老者原本就有伤在身,与方墨相斗也就是强撑罢,现在萧帧加入。自己越发招架艰难,一时不查。就被萧帧刺中了腿窝,身子一矮,就跪在了雪地上,还未等站起身来,方墨手中的弯刀就架在了他脖子上。
那老者这才看清楚萧帧,一愣之后,古寂眸子就现出一抹冷冷讥笑来。方墨不等他自寻短路,立时喊道:“萧帧……”萧帧上前一步,一把卸掉他下巴,方墨刀柄顺势猛地往他后脖子一击。那老者顿时萎靡倒在雪地上。
萧大立时招了人过来,将他捆死了。
方墨松了一口气,看着萧帧说道:“看样子,此地不宜久留了。咱们还是赶快进山吧”
萧帧点了点头,他们虽然拿了宇文熙的人,但是这老者不归,宇文熙自然不会袖手不顾。他们现在还在途中,若遇上大队人马袭击,必是难以招架。也只有进了祁山,凭了有利地形,才是最稳妥的。萧帧招了萧大过来,沉声吩咐几句,命令大伙赶紧收拾,准备连夜赶路。
萧大低首应了一声,立时领命下去安排。
萧帧看着地上的驼背老者,问方墨:“你要留他性命?”
方墨想了想,说道:“这人是宇文熙心腹,还有些用处,暂留他一命罢。”
不大会车队人马就已经准备启程了,排成了一条长队。为减少行路负担,马车里只装了重要行礼物件,方墨萧帧等人均是弃车骑马,人马在山道上蜿蜒盘旋,浩浩荡荡向祁山进发。天微亮时,他们就到了祁山脚下。祁山十八寨前哨岗早就将消息递了上去,李进等人得了消息,于半道上就迎了上来。
祁山十八寨分别建于祁山的各大山头,各大寨主有一大半是当年漠北守军的旧部,当年肃北城破,漠北十六州尽数归于北狄,这些人侥幸活命,在大周与北狄的夹缝中艰难生活,后来被方墨聚集在一起,占山为王,成了漠北祁山十八寨的主力军。现在这伙人得知萧帧回来消息,自是早早就来到主寨等候。
方墨萧帧上山时,一路上马匹来往穿梭,灰黑狼旗迎风飘展,迎接的人络绎不绝。进了主寨,来到了大堂里,十余山寨首领拱手齐声唤道:“二少爷,大当家。”方墨与萧帧并肩于大堂主位坐了下来。
方墨看了看萧帧,站起身来,大声说道:“诸位,我建寨之初就已经严明了,这祁山十八寨是为漠北萧家而立,现在帧少爷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