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墨一下子拿过刘金柱的手,瞪着金总管,说道:“不用你烂好心。”那金总管眉头一皱,正要发作,抬头间却是一愣,细看方墨几眼。方墨不敢对他对看良久,毕竟她脸上样子是临时匆忙糊的,瞒常人还可以,瞒一些老江湖却是不行的,于是垂着头顺了顺刘金柱前胸,粗糙嗓音说道:“叔,你好些没有?”
刘金柱点了点头。在一边的金总管突然出声道:“小子,你叔病了几日了?”方墨听他竟是说出一口流利的漠北的话来,心里更是吃惊――这人既是能说出一口漠北话来,那必是在漠北住了良久的。
满车的人都看着他们这边,她不说,自是有别人说的。方墨开口答道:“咳了两日了。”金总管看着方墨,又问道:“小子,你叫什么?”说得越多,自是越容易露破绽,可是这当会不答却是不行的。方墨念头才一转,手背上就被人轻拍几下,听得刘金柱虚弱说道:“大人,行行好,赏我们一口水喝吧。”
方墨感觉脸上的关注的视线淡了许多,那姓金的转头对身后奴仆用北狄语吩咐几句,复又转了头再看方墨。只这一会缓冲功夫,方墨就转到了刘金柱的另一边去,刘金柱坐直了身子,侧着头,挡住了金总管大半视线。
这般略远距离,混在汉子里的方墨除了瘦弱些,倒也看不出有异样的地方。那奴仆取了一瓢水来,刘金柱咕噜咕噜喝了几大口,方墨跟众人一样眼巴巴看着,而后一窝蜂围了过来,各种臭气一下扑了过来。金总管不由得后退一步,掩着口鼻,皱着眉头,再看一眼后,甩手就走。
方墨冷森一笑,从人群中退让出来。
睡到半夜里,刘金柱又咳嗽了起来,方墨一惊坐起来,扶着刘金柱靠坐着,拿过他手,按一阵他手上的鱼际和少商两。刘金柱停了咳嗽,转头看方墨,低声说道:“苏墨,叔要是死了,你就找个机会逃走吧。”
方墨低下头去,她原本就没打算跟着这伙去大都的,只是她腿伤未好,这里又荒凉,她要想活下去,这马车少不得还要坐几日。刘金柱不知她心中所想,又低声说道:“只是这里荒凉,少有人烟,你腿脚不便,现下却是走不得。这车队是往大都的,往北边再走上五六日,应能到乌远城,你可以在那里脱身,先待上几日,养好了腿上,找一家商队跟着回漠北去。”
方墨侧了侧身子,将刘金柱往里面又推近些,说道:“叔说什么呢?我那么重的伤,都活过来,你也会好起来的。等你好了,咱们一起在乌远脱身,然后再回漠北去。”
刘金柱笑了笑,说道:“好不好的,叔心里有数,漠北是回不去了。你若是记着你叔和你婶子的好,等回到了漠北,就找一找你婶子的葬身处,好好收捡收捡,莫要让她成了归不得家的孤魂野鬼。”
方墨鼻子微微有些发酸,这荒凉高原上空气稀薄,刘金柱确实撑不了几日了。她挨着刘金柱坐着,低声说道:“叔,我不识路,便是到了乌远城,脱了身,也回不来漠北的。你别丢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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