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萧九就过来回道:“少爷,小的仔细查过,没有找到一个活人。”方墨点了点头,方才她也粗粗看过了,现场静悄悄的,北狄人杀人极是残忍利落,多是一刀取命,要么消脖子,要么拦腰横切,只车厢中那贵妇人,许是看见女儿遭了祸事,情急之下,拿了柄大刀捅死正在欺负女儿的北狄人,正惊慌失措将女儿拖出来,却不想背后那北狄人尚未气绝,摸了一柄长枪,一枪就贯穿了她的胸口。北狄人这般杀人法,一般很少有侥幸的漏网之鱼。
“走吧。”方墨说道,远处雪山寂寂,层层叠叠,那小山谷中应是好安好吧,方墨细白手指无意识轻划过坐下的木板,心如潮水起伏不定。
萧九应了一声是,催促队伍继续前行,他心里也很是不安。看来宇文?还在虞山之中,也不知道会不会寻到那处山谷中去。若是他们要接的人落到宇文?手中,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队伍行进很快,约午时时候,就到达了目的地。方墨一下跳下马车,几步走进那草屋之中。山林静悄悄的,这草屋中又落了不少积雪,处处一片晶莹剔透,墙角处堆放着些许柴火,那上头已是结满了冰凌。
屋里空落落的,没有一个人。
方墨的心砰砰直跳,犹不死心,大声叫道:“娘!娘!”然而只闻得回声阵阵,却无人应答。孙瑾瑜满屋跑遍了,又爬了一颗树,居高临下四下收看了半天,还是不见一个人影。他黑脸渐渐沉肃,拳头不自觉发起抖来。见方墨在空屋中间呆呆站着,便不由得走到她身边,叫了一声:“方墨……”
他原是想问她讨个主意的,在他心目中但凡有难事,方墨总能寻到法子解决,只是这一回,他叫了一声,后续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方墨呆呆在空屋中间站着,小脸苍白,黑眸幽深空洞,青色小身影一动不动的。孙瑾瑜心中突然爬上一抹连自己都说不出的怜惜来,他站在她身边,换了语气,低声说道:“方墨,我方才四下看过了,这山谷里没有一处人烟。萧九也说了,这草屋恐是二日无人住了。我猜苏伯母几个许是见这里太冷,换了地方,你不用太担心。”
方墨摇了摇头,呆呆说:“不会的。她知道我会过来接她,我没来之前,她绝不会离开的。”她对那妇人再了解不过了,她就是她的天地,她的一切,永远只有她丢下她,而那妇人却永远不会丢下她的。
孙瑾瑜一愣,顿时不知道如何劝解了。萧九李进等人都相继围了过来。萧九说道:“少爷,这方圆十里都看不到人,小的刚才也仔细看过了,草屋已经有一两日无人住了。这几日都下着大雪,草屋周围以及这老林中都看不到有人活动的痕迹啊。”
萧九已经累得满头大汗了,他心如火燎。照说萧三他比年长,又素来沉稳谨慎,这事落入他手上,一定最稳妥的,可是眼下找不到人却是确切的事情。除非是出了大的意外,否则凭着萧三的性格,绝对会依照先前约定,在这里等候的。可到底会出什么事了?萧九实在不敢往深处想下去。
李进周二也很着急,这山谷荒凉偏僻,照说应是无人能无端寻到这里的,可是眼下宇文?那厮的残余部队也在这群山之中,谁知道他会不会慌不择路进到这里来。他们一路过来时,遇到的那户遭了难的人家可不就是先例?
站得久了,方墨感觉自己手脚渐渐冻得有些僵硬。她缓缓说:“大伙仔细找,只要是有人经过,就一定会有痕迹留下!”众人听命下去,四下分散寻找。
方墨来到草屋中间,有散雪从屋缝落下,落入颈脖,微微一丝冰凉,她抬头看,屋顶原是坍塌了一半,许是萧三等人修葺过,那上头树木横枝是新近堆上去的,只余了一些细小缝隙,寒风瑟瑟,铺盖在上头的散雪细米一样往下飘落。屋的中间还有些许尚未燃尽的干柴,入手湿凉,不像是自然熄灭,倒像是被人用散雪一下扑灭的。
方墨深深吸一口冷气,大雪弥漫的山谷,冰寒刺骨,火如同性命一样重要,如无重大意外发生,这烧火的的人绝不可能自断生路的。方墨仔细查看,又陆续在周围找出萧三等人慌乱避祸的痕迹。
萧九这时也跑过来低声说道:“少爷,兄弟们在距这不到百米的地方发现有大队骑兵经过的痕迹。”方墨顺他所指跑过去,马蹄印是在一条溪边找到的,溪水早已经冰凝,许是这溪水的原来来自山涧,温度高于地面的缘故,积雪并没有堆积很深,隐隐约约看见一长溜的马蹄印从溪的一边跨过来,正往草屋而去。
萧九蹲在方墨身边低声说道:“这应是北狄人的骑兵。少爷,你看,那马掌与咱们漠北的完全不一样,这马掌厚重远不如咱们的轻便。”方墨在漠北也生活了五六年,漠北地阔辽远,几乎家家养马,对漠北的马掌也很熟悉,看这马蹄下陷的深浅,确实非漠北所有。
李进等人也找到这边来了,看见这么多马蹄印,都吃了一惊,原本只是在心中怀疑的事,此时也变得十分确定了。
天色这时也慢慢暗沉下来,寒夜就要降临了,这山谷四面环山,群山寂寂,雪峰层层叠叠不见边际,忙碌了大半日,得到这样的结果,寒冷加上失望,大家的面色都不好看。
方墨站起身,她的嘴唇已经看不到一丝血色了。方墨说道:“吩咐下去,就地扎营,明日天一亮,继续寻找。”说完了,她一个人默默回到草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