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朱死了,没人记得那一舞倾城的红衣灯娘,只剩下破席裹尸,草草下葬后那一座小小的孤坟。
云逍看着可怜,不知从哪拔了几束野花栽在了她的坟前,凄凉的荒冢忽然多了几分艳色,虽说看着滑稽,但那悲凄之感的确是消散不少。
瞅着这成天花天酒地朝三暮四的公子哥儿忽然板起脸来吊唁一个小舞女,萧客行一双幽黑而望不见底的眸子盯着云逍,多了几分审视。
上回兰花宴上云逍生生把自己的注意力从丹朱身上分开,就像早就预料到丹朱要行刺一般,自己一个不留神竟让她得了手。
那个江南知州虽然没死,但行刺的把匕首上淬了剧毒,当地的名医下了狼虎药,也只是把人救了回来,却将他的魂丢在了地府。
现在被毒傻了的知州大人成天除了吃就是睡,要不就是痴痴呆呆地傻笑流口水,根本问不出任何有用的消息。
萧客行手里握着听风楼一干精英,秉承无孔不入的原则,手里对圣炎教的资料也是一团乱麻,盘根错节让人毫无下手之处,其中不乏捕风捉影的无稽之谈。
云逍吊唁完了丹朱,正闲得无事,见萧客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登时笑得一脸春风得意。
“难不成我祭奠逝去芳魂,惹得美人妒恨?”云逍摇着扇子,活脱脱的无赖模样。
萧客行难得抬起脸来对他笑,锐利的目光仿佛要穿过云逍脸上的惫懒无赖,直达他层层设防的心。
“你说呢。”他的嗓音微沉,好似话语间藏着只有彼此才能懂的秘密。
云逍愣住了,随即轻咳一声,尴尬道,“看来美人今天兴致不错。”
在萧客行的目光下,云逍觉得背后凉飕飕的,扯出个笑脸,璇身欲走却被对方拉住。
“这桃花开得甚好,云兄不一起赏阅一番?”
“呃,这花前几日已赏过了。”
“这花每日姿态都不同,云兄怎可只赏一日之姿。”一边说着,那只手将云逍还使劲往后挣的袖子握得更紧,由衣袖引借,另一只手扣上了云逍的下巴。
两人离得极近,呼吸相闻,眼睫纠缠,望着对方那双深邃眸子,压迫感没顶而来。
“美人今日怎如此买我的人情,还这般强买强卖。”云逍说话的声音低低的,似乎还带着几分笑意,可那双眼睛里纷飞的桃花分明已经化成了冰霜,连唇边的笑容都沾上了戒心和算计。
“哦?那你倒说说,我强买强卖何物?”云逍觉得自己的下巴被他捏得发木,腰也被箍得生疼,心里把这个装模作样的伪君子骂了一遍又一遍,表面上笑得更加风度翩翩,人畜无害。
萧客行见这奸商一双眼睛乱转,也不知在想什么损招,不动声色地听他瞎掰。
“若是身外之物,强买强卖也算博美人一笑,可现在——”云逍挣扎了一下,觉得自己腰间的胳膊箍得更紧,面上的笑容也有些挂不住“看这阵势,美人不是要劫财,而是要劫色啊。”
萧客行也不恼,怀里的人十分清瘦,抱起来身上的肋骨都硌得人生疼,可瘦归瘦,云逍的腰身却是十分紧致。习武之人都知道,四肢的强壮是其次,腰跨的有力才是关键,这样才能带起全身的动作。如今看来,这云逍除了那能说会道的嘴和一颗不知生了几百个窍的心,这一身功夫也不紧紧是花拳绣腿。
“我曾说过,胆子大也要有个限度。”萧客行看着云逍分明是窝了一肚子气恨得牙根痒痒,却只能赔笑的样子,胳膊一松,放开了他。
云逍这边揉着被捏红的下巴,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被萧客行手里的东西惊得瞪大了眼睛,随后条件反射地摸了摸自己的袖子,心往下一沉。
那是一枚不大的玉佩,玉质细腻,成色上等,有鸽子蛋大小,上面镂空地雕了个苍字,再仔细看,整块玉佩上密密麻麻精巧地布满了字,一笔一划都似下了及其大的功夫。
“一个敦煌来的富商连点苍派里不过两块的浮生佩都有,”萧客行拿着玉佩把玩半晌,扣了人皮面具的脸上也看不出喜怒“是要说点苍派掌门穷得砸锅卖铁,把掌门信物都卖了,还是说云兄根本就不简单呢?”
云逍沉默半晌,抬眼笑道“不过一块玉佩而已,若不是美人提点,我还不知道藏了那么多名堂。那苍老头子上回拿这个抵了帐,莫不知是如此贵重之物。”
末了,像是大梦初醒,露出了一副惊恐万分的表情“我的妈呀,莫不是我收了那糟老头子的定情信物?这下亏大了。”
萧客行皮肉不笑地看云逍一个人闹腾,看他闹腾累了,反手抓住这个不作妖会死的欠揍小子。
云逍觉得掌心一凉,萧客行已经将玉佩还给了他。
“在下也不过是随口一问,云兄何必紧张?”
声音渐行渐远,云逍松了口气,开口唤道“无端。”
“少爷。”慕无端从藏身的阴影里走出来,恭敬地立在他身后。
“给那苍老头子拟张拜帖,就说我过几日携大人物拜访,叫他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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