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珂一路小跑回到家中,将房门上了锁,连晚饭都不出来吃。娄母和梨花也不去问她,一家人只招呼苏五吃过晚饭,便静悄悄的散去了。

黄昏时分,一辆马车停在了娄家大门口。帘栊微斜,走下一个面目清冷的女子。额头的黑曜石被夕阳的余晖照亮,泛起深紫色的亮光。

周春晖第一次来到娄家,便撞见秦珂衣衫不整的躺在床上。

“你这是做什么?”

秦珂恹恹的抬起头,身边尽是写着“鬼画符”的元书纸,她苦着一张脸道:“偈子!被一条偈子害惨了呢!”

周春晖皱了皱眉头:“偈子?这时候你还有心情参偈子!我哥哥都要急死了!”

秦珂垂头丧气的爬起来,拨开纸片,伸出一条腿来,垂在地上。

“今日在城中见到了嵬松,他从破囚大师那里偷听了关于赤牙虫的偈子,我想参一参,然后去见大师。”

周春晖摇着头:“破囚是个怪人,他如何说的,说来我听听?”

秦珂连忙凑上去,翻着白眼道:“关山不度云和月,楚楼难载晋阳船。”

周春晖闻言一愣:“这哪里是偈子,到分明是禅机。机锋隐含之深,不是一般的难参!”

秦珂叹口气:“就是。这关山,云月,楚楼和晋阳的船,哪一样和赤牙虫有联系呀!”

苏五趁机溜了进来,听见二人谈话,扑哧一笑:“你呀,有时候也是一根筋。”

秦珂和周春晖扭头去看他,只见他笑呵呵的脸上丝毫没有什么忧虑。

“真是‘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花’!”秦珂啧着嘴角,一脸鄙夷。

苏五咧嘴笑道:“这句话不但和赤牙虫没关系,就是句子里的每一样东西,也没有关系啊!”

秦珂死命瞪他一眼:“没文化真可怕!”

周春晖眸子一凝,沉声道:“五公子说的也有道理,关山和云月,一个在地,一个在天。楚楼和晋阳船,一个在陆,一个在水。它们之间本就毫不相干,又何来度和载呢!”

秦珂一扬眉头,脑中电光划过,嵬松那张古怪的面孔再次出现在眼前,白天零星闪过的念头一点点拼合起来,形成了一道明显的流线:“不相干!难道大师的意思是,不相干!”

苏五愣住,没想到自己的一句戏言竟然让秦珂开了窍,连忙点头道:“也许!也许哦!”

周春晖又道:“可是,这不相干到底指什么?是赤牙虫和别的茶树不相干?我们不必担心它会传染给别的茶树吗?”

秦珂连忙挥手:“我知道了!一定是这样!”

周春晖疑惑的看着她,刚要发问,却见秦珂已经冲到门边:“烦劳周小姐跟我走一趟,咱们去枯禅寺问个究竟。”

周春晖看了看苏五,二人相视片刻,纷纷点头。

刚好周春晖带了马车来,几人共乘,急急朝山上奔去。

月色当空,秋风透过帘缦越发的有些阴冷。周春晖抱了抱胳膊,瞥眼去看秦珂时,却见她目光炯炯,却不知在想着什么。苏五则倦怏怏的靠在一旁,仿佛睡着了。

周春晖微垂着脸庞,一只手指拨弄着耳坠子,低声道:“那封信,可替我送了?”

秦珂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连忙赔笑:“我这几天被赤牙虫搞的焦头烂额的,那信就在我的小妆匣里,还没来得及去送。姑娘别担心,我明儿就去。”

周春晖闻言脸色一松:“罢了,我思来想去,只当没有这事,那信你替我烧了吧。”

秦珂是个灵动的人儿,疑惑的话刚到嘴边,便及时收住:“若是姑娘不想送这封信,那明日我交还给姑娘可好?”

周春晖抬眼看她,心中顿时一热。秦珂这是表明姿态,怕她不放心。于是微微一笑,柔声道:“你且放心,我既请你代为传信,便是信得过你。若还了我,我心里定要再难受一次。索性,你替我烧去吧。”

秦珂闻言心中一动,信的内容,她已经猜到了个大概。想想周春晖青春少艾,正是女子最曼妙多情的时候,却因入宫一事一直待字闺中。况且这一耽搁便遥遥无期。利风何等磊落潇洒的男人,自己对他也是崇拜到五体投地的。周春晖暗自思慕于他,又有什么错呢。

月光透过帘缦的缝隙落进来,照在周春晖修长的手指上。瑟瑟的寒风,让两人紧紧靠在一起。

“有时候,我希望陛下快点驾崩!”

秦珂一惊,只觉得一道寒锋贯穿胸膛。“这话可不敢乱说!”说罢,她挑起帘栊朝车外望去。只见一地月痕,斑斑驳驳。一切,都静的出奇。她缩回脑袋朝苏五望去,他仍旧沉沉的睡着,面目在夜色里有些模糊。

“姑娘,你岂不是疯了!”秦珂抓住她冰凉的手,两人的脸几乎贴在了一起。她闻见周春晖脸庞上爽利的茉莉香味,像是小时候唱喝的一种奶茶。

周春晖并不像是疯了,她星子般的眸子睁的大大的,目光干净的像个婴儿。

“我为什么不能爱别人?我连见都没见过那个人,为什么要嫁给他!”她的声音低的让人颤栗。

秦珂从未见她用这种声音说过话,像个无望的老妪。

“也许……他长的很英俊!我读过陛下的文稿,他是个有才情的男人!”秦珂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她更没想到,周春晖竟会在这个时候,对她说这么危险的话。

谁知,周春晖花瓣般的唇里发出一丝冷笑:“是,他很英俊,很有才情。可是,我的姑母就死在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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